“这狱府虽然险恶,让阴官和煞物生不如死,却是冥域为数不多无人监视的地方,燕北声的意思是让你去找他,他发现了些东西。”
蒲炀尚来不及问泰宁燕北声究竟发现了些什么东西,只抓住重点:
“我如何去找他?”
对阴官来说,狱府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阴官受罚之地,不要命的燕始祖手握十几条煞命倒是求仁得仁了,他又该去何处找些弥天大错犯?
抑或是直接来票大的,只身一人闯进地下十八层?
“这都不是事儿,”泰宁看出他心中所想,朝他抬抬下巴,“伸手。”
蒲炀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泰宁笑眯眯地同他掌心一握,冰冷的手柄贴近蒲炀肌肤,锋利的尖端朝外,下一瞬,泰宁带着蒲炀的手,“噗呲”一声,活生生将自己的肚子捅了个对穿。
“蒲炀!你怎么……敢……”
颜色稍浅的黑血喷涌而出,泰宁松开了握住蒲炀的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震怒之余藏着一丝笑意,他贴在蒲炀耳边,小声说了句:
“搞定,刺杀始祖——与遁空凶煞同罪。”
蒲炀手上全是血,顶着张冻得死人的棺材脸,看着泰宁无语凝噎。
妈的,都是疯子。
。
“进去!”
沸腾的岩浆在脚底汩汩作流,蒲炀被两位差使压着进了牢狱,这二人乃狱府要差,一为青面,一为獠牙,人脸兽身,模样可怖。
他二人也只能将蒲炀送进门口,再往里便不敢去了,稍不小心便会丧命,青面末了厉声吼一句:
“直走,走到最里面,便是你的刑房,若是走错了,千刀万剐!”
数十米高的石门闷响着缓缓打开,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热气将蒲炀吞噬,这热气顺着皮肤往里,几乎能渗入人的血液。
蒲炀本是冰相,遇水都会生出排斥反应,更何况面对这滔天火舌,不过片刻,蒲炀的双眼已是通红,看物皆是重影,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忍着疼痛迈步向里,出乎意料地,这一路上似乎并未遇到何种可怖的东西,除了高温,蒲炀竟是畅通无阻。
眼前的铁栏杆露出重影,蒲炀摸索着打开锁,进去又走了一段,却发觉不知何时,热气已经悄然褪去,凉意洒在蒲炀身上,好一会儿,蒲炀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眼睛的灼痛依然存在,蒲炀索性合上眼,靠着墙坐了下来。
他静静坐了会儿,忽而听见角落中有一阵轻微的呼吸声,蒲炀骤然睁眼:
“谁在那儿?”
眼前的一抹模糊的红色逐渐清晰,蒲炀眨眼的同时,听见属于燕北声一贯带着懒意的声音:
“可以啊,还知道有个人在这儿。”
燕北声唇角扬了扬:
“还好吗,小瞎子?”
蒲炀目光下意识停留在燕北声指尖,细长的手指搭在一旁,露出病态的白。
他莫名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开口,自己盯着的那根食指抬起来,很轻地朝蒲炀勾了勾。
“回魂儿了。”
燕北声朝他偏偏头:
“再瞧收钱。”
蒲炀面无表情将头扭了回来。
这牢狱地底下是沸腾的熔浆,墙壁已被烧裂成几块,热气囫囵从缝隙蹿进来,蒲炀不露声色地又向燕北声移了些许。
“这地方……便是十八层地狱?”
蒲炀转头,问燕北声。
燕北声轻轻“嗯”了声:
“怎么样,喜欢吗?”
“……”
本欲开口的蒲炀眼皮冷淡地往上一抬,盯着燕北声的眼睛,不说话。
“不逗你了,”燕北声眼角微微上扬了些,头朝着蒲炀一侧,懒散靠着墙,“不错,这便是地下十八层,极尽酷刑,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蒲炀看他:
“我呢,会受什么刑?”
刺杀始祖,还给始祖肚子捅了个对穿,想来便得吃些苦头。
“受刑?”燕北声听见这话,却仿佛觉得有些好笑一般,散漫道,“若你这番来真要受刑,你今日都走不到这件牢房。”
“更何况泰宁皮糙肉厚的,歇息个几日就好了。”
他二人离得近了,蒲炀才迟钝地察觉出燕北声周围似乎热得吓人。
蒲炀伸出二指,在燕北声手背上贴了一下。
只是一瞬,恍若被烫伤一般,蒲炀手指下意识抖了一下:
“你身上为何这样烫?”
“无事,”燕北声朝他摆了摆手,“正常情况。”
蒲炀双目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
“是你干的吧?”
“地底下是岩浆,这屋子里不可能没有热意。”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燕北声提前将这里的热气全部吸走,以自己为容器,是以他的身上才会如此之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