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木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性。”江然垂着眉眼,冷静地、一字一句地、机械地吐字。
像是在说给席秉渊听。
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是家里的独子,他是长子,我们注定只会是对立方。”江然忽而抬起头,眼尾微红,双眸中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几滴晶莹的光。
在席秉渊看来,那目光倔强,又绝望。
在那样悲情目光的注视下,饶是铁石心肠如席秉渊,都迟疑了一瞬。
“……他是我最珍视的朋友。”
“仅此而已。”
语毕,江然用力地扒下席秉渊握在自己后腰上的手,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转身离去。
席秉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江然离去的背影,目光如水,冰凉又平静。
祁知木拥有太多的爱慕者。
不差江然一个。
而他才是那个得到了祁知木垂青的胜者。
……
只是面对一向牙尖嘴利的、像狐狸一样露出尖牙吓唬敌人的江然这突如其来的失意。
他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扬眉吐气。
席秉渊扬了扬眉,感到些困惑。
自己这算是年纪上来了?什么都放下了?
他从前脾气好像没有这么好的。
第9章 针锋
席秉渊厌恶人群。
尤其厌恶虚与委蛇的人群。
他看不惯那些人模狗样的东西欺男霸女,也讨厌某些放浪形骸的权色交易。
但早在年轻时他就惯常做一个善于冷眼旁观的看客,而成长至今,他更是已经习惯了视若无睹。
这些都是成名的代价。
而他一路走来,也已然成名在望。
为了他至高的追求,他可以舍弃一些原则、也可以忍受很多不堪。
如果是为了那份至高的追求,甚至是被同化他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的态度。
……
……
与江然不欢而散后,席秉渊独自走到了宴会厅旁的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有些疲倦地倚在大理石柱的护栏上,一手夹着缓慢燃烧的香烟,一手有节奏地轻声敲击石柱护栏。
一直到香烟燃烧了大半,他的姿势也没有改变。
从远处看就像一尊静止了的雕像。
晚风习习,吹来些许清甜又淡雅的香。
席秉渊微微垂下眸,指尖抖了抖,那岌岌可危的大半截烟灰终于在寒风飘摇中落了地,迎来了它命定的结局。
是晚香玉。
那一种在秋季盛开的、洁白的花。
也是祈知木信息素的味道。
……
席秉渊轻叹一口气,掐灭那支直到燃尽也没有动过的香烟,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
或许是风吹的,也或许是烟熏的,总之,他的眼睛不大舒服。
他讨厌烟味,但他会点燃香烟。
就像他珍重祈知木,但也伤他至深一样。
有些不可抗力的矛盾是无法避免的,他总是不得不去做一些与本意相背离的选择。
为了他毕生的追求,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从来都很清醒自己想要什么,他也很果断地放弃着什么,由此落得个薄情寡义的恶名。
但事实并非如此。
席秉渊沉默地注视着自己掌心的纹理,他想,他还是会在意的。
当看到祈知木身边真的出现另外一个Alpha时,他在心里本能地,还是会在意的。
即使他们已经离婚,祈知木身上也洗干净了他的标记。
从他与望江签订那一份合约起,晚香玉与伏特加便再没了联系。
祈知木是太好太好的Omega,纯洁、美丽、善良……任何一个形容美好的词汇放在他的身上都是贴切的,没有Alpha会不为他的美而着迷。
即使确定自己并不爱他,席秉渊也不可否认,对方的魅力是客观的。
甚至连Beta也会为这样优雅芬芳的晚香玉而倾倒。
思及那个狐狸一样灵动狡黠的Beta,席秉渊的目光意味不明地闪了闪。
他也不知道该形容这桩婚事为有趣合适,还是可笑合适。才结合为夫妻的他们之间竟然在心中有同一株绝世独立的晚香玉。
更荒唐的是他们之间还横梗着一纸可笑至极的合约书。
事情忽然变得比他预想的还要荒谬。
……
席秉渊正欲再点起一支香烟,忽而背后传来了不速之客的声音。
“席秉渊。”
一声冷冷的,没什么情绪的喊话。
席秉渊并没有抬起的眸在瞬间就浸透了寒意。
同为Alpha,他可以通过对方的信息素感知到其身份与来意。
充满敌意与警示的海风气息。
席秉渊垂着眸冷笑一声。
是祈知木身边那个新来的Alpha。
于是出于不带什么真诚的礼貌,席秉渊不轻不重地微微转头,算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并不想给对方多余的什么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