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姑娘!戚大夫!”映翠叫喊着,声音凄厉到远志的手都险些抖了一下,从患者身上拔出最后一针,远志忙不迭抬起头,只见映翠满脸是泪,哭得抽抽噎噎,噗通一声跪在问诊席旁,膝盖在地上都砸出了声:“戚大夫!快救救姑娘吧!”
远志上前刚要问,许恒却将她拦住,抢先道:“这位姑娘,快请起,是有病人要找戚大夫吗?”
映翠被许恒扶了起来,这时候已经不管不顾了,只扒着戚思宽:“戚大夫,快去救救姑娘吧!金家的人打进来了!”
“什么!”远志手中针包猝然落地,她连身上围着白围布都没解就冲出了医馆,朝着别院跑去。
远志跑得气喘吁吁,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却还是觉得慢,觉得远。她拐过一个有一个街角,仿佛别院一下挪到江州城外,她甚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失心疯,记错了?或者是她听错了?
可当别院的牌匾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别院此刻大门敞开,门前已经围了许多人,他们探出头往里看,试图想一睹这桩满城风雨的豪门秘事,有的怒有的喜,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窥探之心。
远志拨开人群,连眼前的人是谁都没看清,顾不得那些,只知道往刘茵身边去,一边去一边用怒意积攒起来的声音警告:“放开!你们要干什么!”
刘茵已被她挡在身后:“你们是谁!哪里来的无赖!谁准你私闯他人别院,滚出去!”
“呵!”金钺冷笑一声,满脸豪横之气,看了远志一眼,神色轻佻地掠过刘茵,不以为然道:“我还小看你了?偷跑出来,还偷个汉子?”
“你嘴里不清不楚放尊重些!”刘茵怒道:“她是大夫!不是你这张嘴能污蔑的人!”
“哟?”金钺直觉好笑:“长脾气了?还以为刘家送来的是个闷包呢。”
家丁悄悄凑近金钺的耳朵:“这位就是戚家医馆的姑娘。”
金钺上下打量着远志,那眼神,让远志觉得多一眼都是恶心。
金钺假惺惺行了个礼:“这位姑娘,贱内不知为何出现在你的别院,我也不追究你为什么要拐带良家妇,但现在,金家的新妇,必须跟我走。”说罢,对身旁家丁示意:“带走!”
家丁一拥而上,伸手就要抓刘茵的臂膀,别院的丫鬟小厮和远志一起死命挡在中间,不让家丁靠近刘茵,却是越攀扯两边越是乱,门外人也不再窃窃私语,惊呼闹开了闹开了。
不知何时,一个家丁的手抓住了刘茵,刘茵挣扎着喊:“别碰我!”
远志阻拦间与那家丁撕打起来,倏然地,啪一声,那家丁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远志脸上。远志从小何时受过外人的打?登时愣在原地,羞愤交加,窘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逼出泪来。
刘茵怒急攻心,直觉胸口发闷,然而全然不顾,将要冲着金钺发作。
只见那家丁已被一拳打飞出去,再一看,原来是戚思宽。
“哪里来的狂徒!敢动我女儿!”
“阿爹!”远志其实原本还在气头上,顾不得委屈,可戚思宽一来,她还是成了女儿,躲在戚思宽身后哭了起来:“阿爹!”
许恒健步冲上,挡住金钺视线,虎视此人,直觉他浑身狂傲之气,很是扎眼。
“戚伯伯。”刘茵愧悔无地,知道自己连累了戚家。
“哦……”金钺语带嘲讽:“原来戚家的女儿是幌子,戚家的男人才是实情吧?你也真是不挑嘴,这样的男人都要?”
许恒怒不可遏:“满口污言秽语,强抢民女,我送你去官府!”
金钺反要笑:“你不提倒好,一提,我也正有此意,你们戚家拐带偷藏我金家新妇,我也正要问问官府,这桩事他们管不管!”
许恒大感意外,扭头看着远志,远志不敢直视,但也不能任凭金钺这样羞辱:“你有何凭据是戚家拐带?戚家医馆为人除病乃是天职,茵姐姐重病在身,她是来求医的!茵姐姐出阁时好好的,去了金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不仅不给她医治,还将她扔在家庵,我看你才是预谋杀妻,罪不容诛!”
金家家丁何时听过少爷被一个姑娘家指着鼻子骂?一个个撩起袖子就准备请她一顿家伙。
许恒见状护住远志:“谁敢动她一下,我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哈哈哈哈!”金钺竟然笑着鼓起掌来,拦住身后蠢蠢欲动的家丁:“好一个罪不容诛,戚大夫,我也不是听过你的名,我敬你杏林仁医,今天冲着你的面子我不动武,只不过,我也有我的屈要伸张,这位兄弟说的不错,此事在这方小小别院里,辩不出是非。来人!将二少奶奶带到府衙,我金家今日家丑外扬,舍命陪君子,倒要看看,这江州是谁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