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这个点了,家里没备什么新鲜菜,临时做也要很久,我们订餐吧?”
平时午饭,我爸都待在律所吃工作餐,或者有交际应酬,于是我不回家的日子里,我妈都是随便应付,偶尔煮个面,或者偶尔煲个汤。
“也行,那去你们餐厅吃吧?”
我突然想起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踏足我妈她们合股经营的餐厅了,那边的糖醋里脊和酸菜鱼片,厨师做的还算不错。
“你真想去?”
“当然”
……
中式餐厅开在中鲤街道,与我爸的律所仅隔着2条街。
这些年中鲤街道的文旅做得甚是不错,古韵熏香的文化历史沉淀为这座城带来了新一轮的生意转机。
餐馆和小吃店也开得频繁、生意红火总是会遭人眼红,店面开始进入哄抢状态,我妈餐厅合股的一位股东早些年花钱盘了这个店面,他们才赶上了一波红利,否则很难熬过街道和餐厅都不温不火的这些年。
正当响午,人满为患的中鲤街道,很难找到合适的停车位。
我将她先行在餐厅门口放下,而后自行绕道去附近寻找空闲的停车场。
我开车沿着这近乎以红砖陈厝为主装修的古建筑群绕了一圈,最终将念头定在了我爸的律所。
游客蜂拥热闹的时段,仅隔着2条街道的办公楼地带,反而因为午休时间冷清许多,我将车徐徐地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然后绕到一楼的出口处准备步行。
这带成群的办公楼下,有几家茶叶店零散地分布其中。
我轻车熟路地东拐西拐,在小道内步行,试图加快脚步回到餐厅。而另一边手则快速地在与我父亲的聊天对话框内输入,询问他是否有空来同我们用午餐。
只见屏幕上久久回了句:“我还在开会”,便轻易地打消了我的念头。
手动按掉手机屏幕的光,有家全红装潢的茶叶店引起了我的注意,先是它与四周格格不入的艳红色彩鲜明,仿佛视野中闯入了另一条街道的专属地带。而后便是玻璃窗内正对面坐着的两名男子。
他们面前的桌上,有两杯茶还在冒着轻微热气,夏日的玻璃总是被店家清洗得透净,就连路过的我都能清晰可见细节。
一位人到中年、温逊斯文,但愁容满布;另一位看不清面容,但仅凭侧脸高耸的鼻梁和常规的无边框眼镜,我还是能一眼认出。
毕竟那个身形,我曾在许多个日夜亲吻、抚摸。
那是梁仕沅和我的父亲。
他们正聊得起劲。
我揣测过,大致是关于梁舒的病情和治疗。或许会涉及更多,但我不敢细想。
人的一生总是会有无数歹念的时刻,阳光刺眼,夏雨频发,也无法阻断的时刻,就好像太多词汇都无法形容此刻的我。
茶叶店与我仅隔了扇轻薄的玻璃门,但我的脚向前迈了两步,却没有勇气踏入。
我知道,那扇门与年初咖啡店门口的那道门不一样,一旦推开,我的歹念需要承担的,是两种真切不同的后果。
我退缩了。
无风的晴天,杨千嬅在日光下歌唱《野孩子》,那是我妈催促我回餐厅的手机铃声。
返了餐厅,厨师刚忙完店内的订单,我点的两道菜也才刚上桌不久。
来的路上,我已经消化完了该有的情绪,到了餐桌上,便开启了沉浸式的干饭。
“徐医生很久没来店里了”,厨师伯伯多做了道红烧肉,放在了我面前。
他也是我们老家村里出来的,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邻居。
前几年经济低迷,村里难找工作,他也只会些做饭的功夫,于是我爷爷他们便提了一嘴,让我妈帮忙给个厨师的工作,相互得益,互为关照。
“伯伯这厨艺,越发好了,小半年没吃,心里还是念着的,这不就来了!”
我眉眼舒展,抹了油的小嘴还含了口饭菜,冲着他笑。
“你这嘴甜倒是没变,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去我家蹭饭,那时候你爸妈都不在,你爷爷奶奶老人家每天也过得清汤寡水的,你就好这口红烧肉!”,厨师伯伯见我吃得欢,也很高兴。
许多年过去了,我差点也忘了,我最爱吃的其实是红烧肉。
当然,不止我,也许没人记得。
第29章 爱恨全凭心情
“我以前觉得人生的际遇是破釜沉舟,需要点必胜的决心,后来才发现原来爱与幸运需要同时降临……”
8月的夏夜,有着白天余留的温热,徐徐渐进地演绎着平静与柔和,室内灯光鲜亮与户外皎洁的月光遥相呼应。
我坐在书桌前,在博客上发文删删减减。
最终的落笔只写了句:“人生的较量总是见于细微处,爱恨全凭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