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下了场大雨,雨水打湿了还未来得及关的窗口玻璃,留下清脆的撞击声。我们各自侧着身子,背对着对方,带着少女无法向世人坦白的落寞和委屈,同彼此偃旗息鼓,彻夜难眠。
床头的两台暖灯未关,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更不如黑夜有足够的包容心,可以容纳同一个密闭空间内所有人的心事。
一整夜下来,屋内静寂,偶尔有几声哽咽,像是有人患了严重的鼻炎。
翌日,夏台风来袭,下了场暴雨。
好在赶巧是周六,我们都没课。
江铖涛以不舍得高价套房、仅过一夜性价比不高的由头,将我和林可可压制在酒店过了一天,蹭完了早餐,继续蹭完午餐才办理退房。
我和林可可心事不佳,毫无胃口,便任凭江铖涛做主,陪着他闹腾,直到他玩累了消停,我们才踏上返程。
梁仕沅晚上9点的飞机落地泉城。
我没去机场接他。
第24章 旧鞋新穿
我们科室同医大合作的项目进程日近紧凑,我和梁仕沅先前因分手特意回避了几次见面,但工作业务密切、场合时常重叠,让我们不得不直面现实。
有天我照常去找陈主任汇报工作,陈主任不在办公室,我只能先将报表资料安放在他桌上,然后步行回诊室。
院内白天的电梯总是格外拥挤,我除了正常上下班几乎不去湊热闹。
与往常一样,我独自绕道走安全通道的楼梯,从5楼到1楼的距离,鲜少人会碰到病人与家属,寥寥数次撞面同行的都是院内同事。
走在楼道里,我放慢步伐,脚下是以前买的小白鞋,偏大了一码,鞋带时常会掉落,但今天走起路来,总觉得舒适度不错。
我的视线并不在平铺直序的阶梯上,而是来回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旅行照,趁这几分钟的空档回味着西藏之旅。
毕竟多年来难得发一条旅行动态,为此博了不少眼球,仅有百来号好友的朋友圈,竟也得了半数以上的点赞。
院内的白炽灯像是永远不会落败的太阳,将黑夜和白天极力归纳、调整到同一个频道上,哪怕是原本暗黑、近乎无人踏足的安全通道,此时也足以与外头日光媲美。
我走在这狭小的光亮里,听到了前头有男女对话的声音,女子声音轻快,落入耳中,便觉得此人利落能干,而男子的声音低哑,有着轻微的烟嗓,让人引起无限遐想。。
“院长和主任那边我都带你见了,这几天你刚回国,有什么不熟悉的都可以问我”,男子走在前头,白色的休闲鞋踩着楼梯上,每一步都走得短促,却没有留下声响。
脚步声无法带来任何的辨识度,但声音可以,我像个偷窥者同行走在他们身后的拐角,并没有瞧见正脸,但仅凭声音和拐弯时匆匆掠过的那双白鞋,便足以说明一切。
“那你作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考虑约我去你家逛逛?”
女子这话入了耳,我甚至可以想象她眼中的期待。
“不太方便,何况离医院也不近,若是想约饭,改天可以喊上师兄他们,大家一起聚聚”,男子似乎在婉拒。
刚下4楼时,我本可以抑制住好奇心,选择另一条路绕道,但我的身心各有各的想法,对于梁仕沅的一切,尽管分手了,似乎还有强烈知晓和破局了解他隐私的冲动。于是我将所有的话都听得认真。
“你又没有对象,担心什么?仕沅,我发现你真的很防着我,难不成到你家,你就会从了我?你这么拧巴,我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你那国内前女友了”
“你不是她,别总拿她说事”,梁仕沅口吻清冷,云淡风轻的模样,毫无情绪可言。
此时凸显男人本性的话一出,激发起了女子强烈的好胜心。
她突然妩媚地笑了起来,用手轻轻地别开自己耳旁的细发,露出白皙洁净的耳朵和侧脸,挨着男子更近了些:“当然不一样了,她只能是前任,我不是”。
我看不到对方面部的任何表情,但梁仕沅不再对此做出回答,任凭她站在身旁调戏。
多日来,我努力维持着平静如水,对梁仕沅相关的事情毫无波澜的状态。
此时望着已经消失在拐角的男女热络亲密的背影,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被人刻意丢了一颗石头,原以为石头很轻,不会引起任何的水花,却不曾想已经在内部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走在前头,尾随的我独自放缓了脚步,被故意落下。
一楼安全出口处的白炽灯好像坏了一盏,静默地伫立在头顶,闪烁不明。
我低头迈出最后一步台阶时,右脚的白鞋带已经散开了,我还身穿着白大褂,里头是件不过膝的短裙,只能微弯下腰,准备将它系上。晃然间,视线被正前方一模一样的男士休闲白鞋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