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他早就记不起那个孩子长什么样,越往深处想,却全是杨生动的身影。
他啧了一声,掏出了身上的烟点燃。
薛惊鸿在里面安顿那只半大的狸花,它太过黏人,胆子有大,往他怀里钻并不想放人离开。
废了半天劲儿把它关在车里,两人寻着土路往山上去,几户人家地方小,没用多少时间就在村口的大树下就看到了温则。
她和一般普通的农村妇女无异,手上牵着一个女孩,那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妈妈,还有几天过年?”
温则笑:“还有五天。”
温树林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没有多想他转身便走,薛惊鸿什么都没有说直直跟上。
冷风灌进来,将他的头发吹乱,但他走得很坚决。
回到车上两人什么都没有说,来前计划好的一切,要怎么劝温则回去,在哪里给她买房等等这些计划全部都在未宣之于口前破碎。
车内只有猫咪在左右走动,爬到人身上要蹭蹭,要摸摸,无人说话。
开学后许节林搬回宿舍,去年兼职的学妹因为专业课骤然增加,无暇他顾,辞掉了店里的兼职,不得已许节林又发广告招人,最后来了一个小学妹何舟。
北方的春季很短,不过才四月底,阳光已经带着火辣辣的趋势,何舟在广告牌上加上夏日限定的新款,许节林和程放恰好从巷口进来。
“学姐,”何舟站起擦了擦汗看向两人:“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有一些多余的应该是你的私人物品,我给你放书包里了。”
“幸苦啦辛苦啦,”许节林提着饭进门:“小舟的煲仔饭,学长的米线。”
程放接过四周打量一下:“最近留店的人不多啊。”
“留店的不多,不过外带增加了,可能是因为最近没什么考试。”许节林说。
程放扯一张纸巾递给她,指了指鼻尖:“那我之前的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节林想了下:“我,再考虑考虑,主要是资金问题。”她说得有点艰难。
大约是三月底的时候程放突然问她要不要正式接手这间咖啡店,她当然也很心动,不过她知道程放当时投入的本金并不少,要她接手也就是说让她买过去,虽然许隐曾说要真有急事让褚翠拿个四五十万褚翠不会犹豫,但为这事,别说四五十万,四五万家里肯定都不会愿意。
毕竟那叫钱,自己也不可能厚脸皮叫家里出本钱。
程放啧了一声:“我帮你先垫着不就行了。”程放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他来负担这部分,之后许节林慢慢还就行了。
咖啡店开始盈利后除去房租水电还有兼职工资,剩余的一直是他俩五五分,许节林算过,真要一点一点的攒,会花不少时间,她捻了下手指,还是有些拿不定。
程放电话响起,打断他了的劝说,他接起微微蹙眉,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吸了两口米线,他将一个纸袋放到许节林面前:“蛋糕还有褪黑素,晚上睡觉之前吃。”
“嗯?”许节林急忙拿过打开,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瓶子。
搬回宿舍后她就一直睡不好,也不是身体原因,主要是和室友之间的气氛略微紧张,她已经完全和她们分成了两个团体。
最开始微妙的改变源于薛惊鸿,久久约不到人的高妍开始在宿舍阴阳怪气,另外两人有时选择沉默,有时选择帮腔,她很多时候都只是用一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她们,觉得她们莫名其妙。
她把她们当空气,她们也把她当空气,互不干扰的也挺好。
意识到自己想到一个很久都不曾想起的名字,许节林眉心不由得跳了一下,想来那晚仗着醉酒说了那么过分决绝的话,那个人肯定都恨她了吧。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脸逼迫自己不要多想。
门上风铃晃动,清脆的声音响起,杨生动顶着亮眼的阳光进来:“真是热死了,这天气真的正常吗?”
何舟在收拾桌子上的餐盒,许节林站在吧台边栓围裙,一边问他:“你从哪来?阿河店里?”
杨生动摇头:“我从医院过来,奶奶情况突然恶化,大早上就被医生叫过去。”
“怎么说?”许节林问。
“情况暂时稳住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她太痛苦了。”他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沉闷下来。
许节林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病人,无法得知到底是怎样的痛苦,不过杨生动曾描述过半夜老人因为疼痛而哀嚎的声音,内心某一层东西在听到那种声音后被激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到这里她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不去阿河店里帮忙?他最近应该挺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