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之后又发生什么,只知道等发现的时候, 傅一帆满脑袋的血趴在地上, 那名歹徒的小腹被连捅了三刀,失血过多已经死亡, □□上都是傅一帆的指纹。
傅周顾说到这里的时候, 声音哽咽了, 她压抑了太久,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也没有哪个人能让她敞开了心扉去说, 就连最疼爱她的顾阿姨都不愿意再见到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迟, 终于转眸看向了傅周顾, 再多的怒气, 再多的埋怨, 发泄过后好像都变得虚无了起来,这一刻傅周顾的痛苦反而显得越发的真实起来, 让她心里隐隐跟着抽痛。
周迟的手指微动了动,傅周顾以为周迟要抽出手, 下意识握紧了那只手,额头抵在了那只手上, 双眼闭着,睫毛颤抖,哪怕拼命的压抑,眼泪依然溢出了眼眶。
周迟问道:“然后呢?傅一帆她……怎么样了?”
傅周顾道:“傅一帆被紧急送往医院,可是她的脑袋接连受到重击,命是保住了,人却一直没有醒过来,直到我穿过来之前都还在医院躺着,人已经瘦的……”
傅周顾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把剩下的说完。
傅周顾道:“我穿过来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我妈,她已经瘦的脱了相,就算每天吊营养液,每天精心照料,还是挡不住她的身体机能一天天衰弱,医生说她要是再不醒过来,继续这么躺下去的话,就算醒了,恐怕也没有办法正常行走。”
傅周顾睁开眼睛看向周迟,眼泪越聚越多,眼底的痛苦如滔天巨浪,她想扯出一抹笑,想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可笑的比哭都难看。
傅周顾嗓音哆嗦道:“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什么昏迷了多少年醒过来之后还是老样子?才一年多,我妈都已经不成样子了。明明已经那么精心的去照顾了,每天都会擦身,每天都会按摩,一点点褥疮都没有长,只要是对我妈好的,再贵的药剂,再难买的营养液,通通都想办法买来用,可结果还是这个样子。”
傅周顾道:“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学习,只想天天在医院照顾我妈,可顾阿姨扇了我一耳光,说我再这么下去就是对不起我妈,让我去考个清北再滚回来见我妈。”
傅周顾红着眼眶笑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考上清北了吧?我并不是什么天才,只是因为我拼了命没日没夜的学习,刚刚拿到清北的录取通知书就穿过来了。”
傅周顾当然是不记得之前的事的,是周迟在医院跟她讲述以前的事的时候曾经说过,说她都不怎么学习就能轻松地考上清北,是个天才。
周迟看着明明难过的要死,却偏要挤出笑容的傅周顾,再硬的心肠,这会儿也都忍不住软了,一只手被傅周顾抱着,她就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傅周顾的头。
就这一个关心的动作,傅周顾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突然松开了周迟的手,伸长了胳膊搂住了周迟,一直压抑的眼泪汹涌而落。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哭声,可就算是控制过之后,依然呜呜咽咽,听得人心碎。
傅周顾道:“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早回去一会儿,哪怕早回去两分钟!我妈也不至于……我宁愿躺在医院的是我,哪怕让我死了都行,只要能让我妈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傅周顾哭着哭着开始骂自己道:“我真贱!真的!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孝心还不如迟来的深情!我妈出事的那一年多,我开始回想起我妈以前做的那些事,以前觉得我妈哪儿哪儿都不好,再回想却觉得我妈哪哪都是好的。”
傅周顾道:“明明她那么关心我,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我,可我总觉得不够,总要去和别人比,总觉得她不够爱我,不够在乎我。”
傅周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真贱!明明该死的是我!凭什么让我妈去受这个罪?如果我妈没有生我,18年前清北的高材生,该有多光明的前途!怎么也不会为了几个订单求爷爷告奶奶喝得烂醉!更不会受了委屈一个人在深夜里哭。”
周迟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回抱住傅周顾,轻轻拍着傅周顾的背,想安抚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心里堵了很多东西,也有很多话,却像是一团乱线,越是想要说点什么,越是找不到那乱线的线头。
傅周顾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那两年多的记忆,我只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回到了2004年,发现我妈好好的,没有再被人渣糟蹋,也没有再怀上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起先我觉得就像一场梦,感觉睡一觉梦就会醒,可我睡了好几觉,好几个晚上,我没醒,我真的回到了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