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微微,你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你不是让我给你买地嘛?”余微微笑着把头往后靠,躲开何以安不断逼近的脸。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余微微把何以安的胳膊拽下来,“没有,真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编织的养老梦太美,我都想为之不懈努力了。”
何以安撇了撇嘴,“你要真有事儿,不许瞒我,知道没有?”
余微微不自然地笑,笑得眼底都渐渐笼上了水汽,“知道了。”
两人去第二站苏州博物馆的时候,已是晌午,因游客接踵而至,她俩在人群中挤了一会儿,也没了继续观赏的兴致,便直奔山塘街的茶馆里喝茶去了。
余微微的手机放在桌上,震动起来的时候何以安一眼就瞄到了来电显示,脑门儿直接挤到了一起,不屑跟嫌弃写满了一脸。
“别接。”她用口型告诉余微微。
余微微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出去接。
何以安哪里放心得了?放下茶杯跟了出去。
“微微呀,舅舅也是没办法了,我本来也不想找你的,我给你妈打电话了,她说她最近店铺周转紧张,没钱借给我们,医院里也没门路,把我电话给挂了。你可不能没良心啊!你从襁褓中就在舅舅家里养大的,你舅妈虽然脾气不好,到底也给你吃喝了,你得知恩图报啊!”
“但我也没有门路啊。”
“没门路也行,苏州好歹大城市,普通医生也比咱们这里强,检查的仪器也好,你舅妈就想去大城市重新查一查,就算是要做手术,也要在大城市做。”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呢?出钱?出力?”
何以安在一旁急得跳脚,不停地拉余微微的衣袖,让她万万不可有求必应。
可能是抱着粥饭之恩一朝报尽,从此便再无相欠的决心吧,这次余微微没有听何以安的。
“我带你舅妈去苏州看病,没地方住,你看怎么办?酒店那么贵,我们也住不起啊!再说这吃饭住宿看病都要钱,我们农村人也没多少积蓄,比不上你们城里人富裕。”
“你们想住我家?”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住在家里总比住外面方便,你说对吧?”
何以安白眼已经翻上了天,心里念着阿弥陀佛都控制不住自己要骂脏话的冲动,故意挨余微微的手机很近,骂道:“真是人善被人欺,讹不了微微妈就来讹微微,大街上的榕树树皮都没你们的脸皮厚。”
余微微舅舅充耳不闻,只说:“哦,对了,你外婆也要同去的,给我们做做饭,我要陪你舅妈到医院奔走,你也要上班,总不好再麻烦你照顾我们的。”
余微微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只一瞬,又隐没了去,“舅舅,你既然知道拿住外婆就可以挟制我,想必是明白我如今即使妥协,也是为了报答外婆的恩情。但你生为人子,纵容妻子对父母欺压凌辱,也要做好接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准备。我管你们吃住,其他的事情我一应不管,我长这么大,承的是外婆的情,不是你们的。”
余微微舅舅还在冷言冷语,“你不愧是你妈的女儿,跟她一样忘恩负义......”
余微微懒得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以安拳头都攥红了,“大姐,你是傻了吗?你管什么吃住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他们两口子当年怎么对你的,你忘记了?你舅妈撒泼发疯的时候你舅舅装聋作哑,现在要你报恩,报什么恩?你哪顿饭是他们做的?哪次病是他们照顾的?怎么?没把你轰出家门就是有恩于你吗?还报恩,要不要脸他们?”
余微微望着前方人头攒动的长街,语气悠长,“以安,农村里自古是养儿防老,外婆跟舅舅终究没有分家,他们没有把我轰出家门就是有恩于我。而且,他们带外婆一同来,哪里只是为了做饭呢?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的,我若不从,他们怎么会让外婆安生地过日子呢?就希望她有惊无险地度过这关吧。”
“什么?”何以安闻言抬头纹都加深了几毫米,“有惊无险度过这关?哎,大姐,你是菩萨吗?你要真是菩萨你现在就应该降个雷劈死她,省得她来回折腾了,这种人值得你原谅她?”
“以安,这根本谈不上原谅,我只是觉得......算了,外婆八十多岁了,她要守在老家,守着外公的孤坟,那她终究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颐养天年的,我忍一时,他们便消停一时,外婆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有什么不好呢?假如她真是什么大病,那以后苦的岂止是她?恐怕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不得安生了。”
何以安气愤又无奈,“早知这样,你还不如跟沈卿辰去北京算了,天高皇帝远,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