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顿住,静静地倚着门框,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像在看一个梦境。
很怕自己突然闯入,这个梦就醒来了。
她看了会,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别站着了,过来。”那人似长了双后眼睛,一边去拿吐司一边说。
这间厨房她很喜欢,一圈的窗户,一年四季,阳光大盛。
看着站在冬日阳光里的男人系着围裙,手上拿着白瓷碟,夏元满突然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其实他们结婚不过才几个月时间。
“想什么呢?”
驰渊已经来到她面前,隔着那叠吐司,他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亲。
夏元满想起自己没洗漱,惊地退了一步,捂住嘴巴,这动作傻傻呆呆,驰渊忍不住笑:“害什么羞?”
“……我没刷牙。”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回楼上。
驰渊做的早餐其实味道不错,吐司香,溏心蛋也不赖,只是她最近胃口不佳,浅尝了几口就觉得饱了,再吃好像胃里又不舒服了。
驰渊瞟了眼她的盘子,鸡蛋只咬了一个边角,吐司吃的多一点,不过也还剩下大半块,小猫都吃得比她多。
“不喜欢吃?”他随意地问。
夏元满摇头:“胃口不太好。”
“最近怎么了?把自己累成这样。”他放下叉子,身体往椅背靠,眼神里审视的意味很浓,“早出晚归,我连你人都见不到,昨天要是不去接你,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她最近好几次都睡在自己的小公寓。
夏元满垂着眼看自己的餐盘,拿叉子的手紧了紧,“忙过这段时间就好。”
是稀松平常的语气。
驰渊怀疑自己多虑了,看了她一会,说:“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借你的光,孙嘉志现在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算他识相。”
默了几秒,夏元满忽地看向他:“夏简明会不会有事?”
驰渊当然明白她问的什么。
贪污洗钱这种事一查就是一串,夏简明跟在周家那位身边几年,或多或少会被牵连。
“你想他没事?”不同于之前关心的口吻,他的语气淡漠了些。
“会到什么程度?”
“周家那位难逃法网,至于你继父,如果他戴罪立功……”
“谢谢。”
吃完早餐,驰渊照旧送她上班,今天两人都迟到了。
夏元满下车头也不回地冲向嘉动大厦,只是她才跑了几步就停下来转头看着正渐行渐远的车子,心里微微抽疼了一下,嘴角自嘲地扬起。
这个早晨够她回忆很久,她应该不会忘记这个站在冬日阳光下给她做早餐的男人。
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戴着厨师帽的爸爸。
爸爸在小厨房里挥汗如雨,转头对着她嘿嘿笑,闺女,马上开饭了。
她夸张地哇哦一声,真是太香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画面一转就是尖利刺耳的碰撞声,刹车声……
夏元满午休的时候重新将昨晚的梦继续下去。
一会是医院里冰冷的长凳,一会是她抱着手机给人发短信,问他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短短的半小时,她醒来时眼都是湿的。
手机在身旁嗡嗡地响,夏元满整理了一下情绪接起来。
是驰夫人。
“元满,有没有找到什么文件?”她直奔主题。
夏元满静默片刻,实话实说道:“没有,不过他早上说您弟弟难逃法网,驰夫人,你的消息应该比我多吧,何必问我?”
“哼,我是周家的人,现在寸步难行,只能靠你了。”
“我帮不了你。”
夏元满的拒绝让驰夫人错愕,她高声地质问:“你难道不相信他是车祸的罪魁祸首吗?”
“我相信。”她的声音坚定又冷静,“可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会帮你对付他。”
驰夫人之前还让她在驰氏的项目文件上做手脚……
挂掉电话,又有电话进来。
这次居然是奶奶。
夏元满预感有大事,奶奶从来不在上班时间找她。
“奶奶,怎么了?”
“在上班吧?”奶奶笑呵呵地,“也没大事,就是我们这边真的要拆迁了……”
奶奶的声音弱下去,像是有什么事不好说出口。
“奶奶,那旧房子拆了也好,您先住到我公寓来吧,什么都是现成的。”
“不用,他们会统一安排的。”
“那肯定没我这里好。”夏元满不由分说地定下来,她那点小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奶奶来公寓住,她能有个借口不回别墅。
她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这天没加班,她一下班就直接回了奶奶家,不回来不知道,一回来才发现明远村又是大变样了,拆迁的速度很快,周围都是工程车,四处是烂墙破砖,飞沙走石,实在不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