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追欢拢了拢自己的衣襟,“阿玠,这里是哪儿?”
李承玠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你前夫命人凿的供养石窟,你不知道吗?”
孟追欢摇了摇头,“我从未来过这里。”
李承玠拉着她便往石窟中走,越往里走,石窟便越发低矮阴森,火折子的微光将彩塑壁画映照得栩栩如生,敦煌的风沙将彩塑的鲜艳浓丽褪去,只留下一层残败的袈裟。
这里有警示世人的禅语故事、也曾描摹了供养人的人生传奇,这里既有莫高莫尊的西天佛陀,也绘着静穆无声的众人百态。
李承玠拉着她,到了一面石墙前,这幅壁画仍旧保存完好,画中人石榴裙罗带纷飞,斜红绕脸蕊面桃妆,孟追欢抚摸过粗粝的石壁,“阿玠,这是我吗?”
李承玠点了点头,他抚摸过眼前人因长时间走马,而染上风尘的脸颊。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与壁中观音是如此的不像,她妥帖的妆面下是她算计诡诈的眉眼,她丰艳的皮囊下是她豺狼蛇蝎的心。
“孟追欢,你看着这幅壁画,你告诉我,在这十几年中,你可有变过心?”
孟追欢知道眼下的局势她不开口最好,哄骗一二最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和盘托出,“没有。”
“我视青云直上如挚宝,我看封侯拜相为珠玉,”孟追欢望向他,“我从来都没有变心,因为我的心从来都不会在你身上停留。”
孟追欢背过身去,“李承玠,你如果要得是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妻子,替你生儿育女,打理内宅,那我们还是尽早分开吧。”
李承玠却不回答她的话,他在壁画前紧紧攥住她的手,“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上孔文质和李承珩,像喜欢我那样的喜欢。”
孟追欢闭上眼睛,她点了点头,“孔文质和我志向相合,李承珩和我意趣相似,我的阿玠既没有办法与我说风月,也没有办法与我论鸿儒。”
李承玠听得此言,他的手终于虚虚滑落,耷拉在腰际。
孟追欢抱上李承玠的腰,她将眼泪抹在李承玠的胸前的衣襟上,“可那又怎么样呢?阿玠,我是人不是野兽,我不会见了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便欢喜,见了一个志趣相投的便要娶回家当赘婿。”
李承玠反抱住孟追欢,他温热的手掌在孟追欢的背上来回轻抚着,“欢娘,我也绝不会让你如同我阿娘一般困在深宫中寂寥一世,你若是想济世安民,我便送你上青云,你若是厌倦了政斗党争,我便陪你归隐田园。”
孟追欢扑哧一笑,她倚靠在李承玠的肩膀上,“那就凑活凑活过吧,这么多年都凑活过来了。”
李承玠哼了一声,“反正你这么多年都三心二意的,我也只能忍一忍了。”
最后一丝火光被黑暗吞噬,李承玠温热的唇瓣吻上孟追欢的眉心,“你说这算不算亵渎神明?”
孟追欢站定不动迎合着他越发急促地吻,“看不到便不算亵渎神明。”
李承玠单手抱起孟追欢,将她扛在肩上,他轻拍了拍孟追欢的屁股,他悄声道,“我知道哪里可以。”
石窟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李承玠似是很熟悉这里的路,在黑夜中他依旧健步如飞,孟追欢不由得贴他贴得越发紧了。
点点的星子为石窟中相拥的爱侣指明方向,李承玠用厚实的貂裘替孟追欢遮住夜半席卷的黄沙,他们往鸣沙山的北部走了许久,总算是见到了一间瓦舍。
李承玠推门而入,对着孟追欢道,“我和刘三郎草草搭的,勉强也能睡一晚上。”
孟追欢见那地上摆了石臼,还有些鲜艳的矿石,桌案上横着几支画笔,想是他们二人尚未带走的,到处都积满了灰尘,孟追欢不由皱了皱眉。
李承玠似是察觉到了她未宣之于口的嫌弃,他寻了绢帕,就要倒随身水壶里的水来擦拭,孟追欢忙伸手拦他,“我们没带多少水,待会儿还有其他的用处呢……”
李承玠将貂裘脱下垫在那张有些摇摇欲坠的直脚床上,孟追欢刚一坐下,那木床板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李承玠只扒开了孟追欢翻领胡服的一个衣角,他有些快了的鼻息将她那细小的汗毛全都惹得立起,他那分不清是酥爽还是欢快的齿痕一点点印上她胸前雪白的团子。
他那火热的手掌很快将孟追欢因衣服扒下而生的颤栗煨平,如果说在曲江池上的李承玠是一道烟熏火燎的烤羊腿,此时此刻在她身上煽风点火的李承玠便是一道要小火慢炖才能品出味来的羊汤。
孟追欢将腿夹得越发紧了些,淋漓的水泽好似要将她流干一般,那温暖的貂裘上全是令人看了发热的春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