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还有零零碎碎的关于地震的片段,电视机实时播报的抗震救灾情况,没有颜色,每个频道都是。一直一直播报的有谭千秋老师,被救出不忘敬礼的孩子。还有一些拼命想记起来的歌曲,即便现在,只要那些音乐响起来,我一定会泪流满面。
玉米成熟的时候,金黄金黄的,奥运会就来了,老师布置我们回去观看奥运会开幕式写读后感。写的读后感忘记了,今年收拾书的时候找出来,非常稚嫩的文字,不仅写了奥运会,还有汶川大地震,很奇怪,上了高中才有了第一部 手机的我,竟然和时事那么紧密地接触过。现在时常还会想起那年秋天,小山似的包谷,金黄的包谷,枯掉的包谷杆在风中凌乱。当然最不能忘记的还是那首在大街小巷传唱的《北京欢迎你》,甚至直到现在连我母亲都还能够哼唱。
总之2008年不算轰轰烈烈,但足够把我的记忆填充满。
时间一晃就到了2019年,大雪盖满山坡的时刻,疫情来了,茫茫天地间几遍只有一个人,也要乖乖戴上口罩,村里的干部到家里来,像做人口普查事无巨细。各大商店都关门,父亲去最近的商店赶场,从后门买了几十斤橘子回来,一辈子没有走过“后门”不屑于走后门的父亲,那天像个孩子乖乖走了后门。大人们聊天都在谈论形势的严峻,买到一点东西就觉得非常了不起,心里在说:“啊,你是在哪里买的?竟然还能买到东西啊?”不可思议。
2020时隔多年在老家迎接春天的到来,冰雪融化,清晨鸟叫声越来越热闹,屋后的迎春花盛开,邻居嫌荒田砍掉几支,我迫不及待捡来插在饮料瓶中,满室芬芳。
山胡椒花也开了,小朵,一簇又一簇的黄,叶子还没有长出来,放眼望去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棕褐墨绿的山峦间丛丛鹅黄。母亲摘下花,洗干净,炒菜的时候放一点,比花椒的味道独特,那一次我真的意识到,原来有些花真的可以吃。后来母亲又去山里挖了好几株,我和她一起种在公路旁。
还有粉里带白的野樱桃花,绿意还藏在山脚的时候它就迫不及待冒出来了。我搬着凳子到阳台,阳台的栏杆上晒着各种颜色的被子,我靠在被子上,刷刷地写小说,如今再回头去看,小说中那些天气晴好的日子,一定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写出来的。就连空气中阳光的味道,都能够闻到,充斥在阳光中的颗粒,一捏一大把,温暖,柔和,美妙。
还有漫山遍野的鱼腥草,在阳光一次又一次的光顾后也冒出了头,猩红的牙尖儿,锄头挖下去新长出来的白白胖胖,再往土里去,就是嚼不烂的千年老根了。
我实实在在见证了2020年的春天,那年周围人都停下了脚步,我们轻言细语地说话,我们不慌不忙的和自然中的每一处生命接触,土层的干湿程度似乎都在掌控中。
幸运的是那年我身边还在的人都在,没有人缺席。
从2008年到2024年,时间就这么坚定地走了十六年,在这十六年中,身边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相继离开,由陌生到熟悉的同学各奔天涯,除了一些确定没办法再见的人,其他的人,我都想再见一见。时光就这么逝去了,一首传遍大街小巷的歌曲,一部反反复复看的动画片,回想起来,当时的感觉还在,天气,人群,许许多多相关的人和事,一股脑儿全涌进脑海。
我在小说中写了几个人,一条小巷,一段时光,还有一只狗。一群人在建设爱,每一条小巷里饭菜香,鸡狗叫。孩子们在青春的时光里写满诗行,爸爸妈妈们扶老携幼,老人们守望明天,所有的生灵,草木枯荣,虫鸣鸟叫,物竞天择,互相包容,他们祈祷生活不要再惊心动魄,但求平淡如水,恰是水,上善,载舟,覆舟,流长。
小说中的金毛九哥离开了我故事中的主人公们,写作的时候我就在思考,凌宪华说他并不是真正害怕狗,而是害怕离别,因为害怕,所以躲避。方寸久经历了这么多,未来的某天他还会养狗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他不喜欢离别,更喜欢相聚的感觉。至于凌楼和萧愉,他们是否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我想是没有的,年少的感情珍贵纯粹,长大后我们向着前方追赶,会考虑到各种因素;当然也是有可能的,兜兜转转后,对世界和人生的看法都会发生很大改变,回到最初,才发现起点就是归宿。
还有方寸久,万众期待的聪明,亘古传颂的努力集于一身,未来的他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我不知道,瞩目有瞩目的优势,平凡有平凡的好处,任何一种都没办法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