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萧望!”方便面道,昨晚下楼时也没注意,问了章林生,章林生说他可能已经回家了,几个人就没有多问,下来到卧室的铺了被子的地板各自躺下。
“望儿——”叫了几声萧望还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看着似乎已经痴傻。“不会被吓傻了吧?”方便面露出担心的神情,上牙齿夹着下嘴唇,被一群鸽子包裹的感觉想着就难受得痒痒。他想这次这小子可真吃了大亏了。
每落地几只鸽子,方寸久就要皱下眉头,和平意味着就要保持距离,一旦接近,就会演变成战争。他委实担心着屋顶的人,这群鸽子最爱面包,楼顶的兄弟身上恰裹着一件深黄外套,像极了一个巨大的从烤箱拿出的面包。他这件衣服,被他们不知吐槽了多少次,一如既往地挂在身上耀武扬威,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黄色是他的幸运颜色,每次穿这件衣服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找上门。
“可能真的被吓傻了,萧望,望儿——”方寸久学着周金枝叫了他几声。
萧望被这声音把魂儿招了回来,在楼顶扯着嗓子道:“方寸久,你几个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你先下来!”方寸久说,“上面太危险!”
萧望闷哼一声,下去就下去,下去了再收拾你方寸久也不晚。亏我一直对你敬重几分,想不到也是一个喜欢趁虚而入的宵小鼠辈。他走到天窗,没有木梯,又趴在天窗往里瞧,木梯已到了西边靠墙的位置。没办法,只好先低下头说些软话再说。
“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明天吧!”
萧望回身,方寸久和方便面还在院子里闲谈,“喂,”意识到语气不对,赶紧换了语气道,“哥,哥哥们,帮个忙呗?”
“心里在骂我们吧!?”方便面抬头看他,太阳隐在云后照样晃眼,便用手挡在脸上,从指缝间看萧望。
萧望太阳穴青筋暴起,得了光头强的遗传拉出笑脸即如此。“我哪儿敢呢!我现在能不能下到地面,还要仰仗二位呢!”
“我们可承受不起!”方便面喜欢同自己对着干,还是找方寸久得了,准备找方寸久,却发现他不见了。
“下来吧!”方寸久在他卧室喊。他心里对方寸久的气骤然消解。
“哎,你女儿多长时间没来电话啦?”周金枝靠在沙发,手里抱着靠枕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刚给树皮似的脸上擦了药,开始一阵凉,她又揉了一阵,此刻感觉火辣辣的疼。光头强看她红着一张脸,时间恍然回到了初相见的午后,心里觉得那样遥远,脑海又觉得那画面近在眼前,时间过得太快,一晃他们都老了。
他走到放电视机的矮柜旁,“她不是来了电话没几天吗?”热气腾起来熏着眼睛,像把眼珠摘下来用纯净水洗过了一般,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清楚。
“什么没几天,都两个星期了!”她的目光跟着她丈夫停在沙发。按照常理来说家里少了个人会随着时间的累积会越来越习惯,可是现在她反倒觉得心里越来越空落。以前她现在坐的位置一般都坐着她的女儿,或吃水果,或吃零食,有时候也看书,看书的时候她连电视都不敢开。
有了工作的女儿她不敢轻易招惹,实际在女儿上初中后就不敢招惹,因为她学习好,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都会收到许多羡慕的目光。这都是其次,关键是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她是一个对老师的表扬存着偏执的人。小学她也受到过老师的表扬,滋味如同蜜糖一样甜。
从萧愉初中开始,每次家长会接送都由她完成。偏女儿又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初中只放暑假寒假需要她去接,高中暑假寒假都不让她去接了,平时也不让她去看她。为了在她那里争得收获被表扬的机会,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女儿,弄得儿子几乎每天都在嘀咕她偏心姐姐。儿子是她的儿子,她自然也是喜欢的,从小天平偏在儿子一边,其实她自己后来也疑惑,怎么养着养着不受待见的女儿倒成了她的依靠。虽然在说话时向着儿子,在心底儿子女儿早就是她的手心手背了。
“在家里的时候做这做那都不能让你满意,现在不习惯了?”光头强笑着说。
“谁不习惯了?我就是想知道她在那边习不习惯!方寸久的妈可说了,那边的食物特别难吃,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又那么远——,再说最近那什么流感病毒,闹得人心惶惶,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习惯也该习惯了,再说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上学时就已经住在学校了,你又管了她多少?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把她扔在学校?回来哟,手上身上不是痱子就是冻疮!”想到自己开车回家半夜还在用开水泡冻疮的女儿,他心里像钻进了几个酸梅,睡到半夜冻疮痒得实在受不了,起床把冻疮按在开水里的女儿瘦小的身影,他哽着没忍住流下了眼泪,“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他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