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贴着老好人的脖颈而过,他紧了紧领口,“还有点冷!”他说。
光头强摸了摸脑袋,“今天已经雨水了吧?”
老好人答应了一声,“离春耕时间不远了!再过几天就要暖和了!”
听欧阳诗说小头爸爸伤得不重,且现在已经睡着,几个孩子就各自回了家。萧望进家门便感到气氛的异常,他伸长脖子探看,纳闷究竟谁和谁之间爆发了战争。桌上放着菜,为防止冷却用碗罩着,周金枝坐在沙发前看电视,新闻频道重复播放奥运会开幕式。
光头强换鞋胳膊肘碰到萧望,他才意识到他爸来到了他身边,看到光头强立马明晓火山爆发的缘由。“我回来了!”他在玄关大声说,边说边换鞋。一股刺鼻的脚臭味让他儿子萧望翻了个白眼,他吐出一口气才缓过来,光头强的这双臭脚,也只适合穿布底的手工棉鞋了。
“说留饭,还真留着饭,你吃了吗?”他走向周金枝,步伐轻快。周金枝的目光散在电视机四周,回神落在茶几的瓷娃娃身上。“你这女儿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光头强换上了那双一直舍不得扔的手工棉鞋,右脚鞋面的补丁较其他地方的颜色要深些。周金枝嫌看着碍眼,索性把目光扬回了茶几。
光头强没理会她,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叠红版子,如扇子一般在周金枝眼前晃了晃。她这些天买菜时特地留意巷口,桌子和戴墨镜的算命先生都不翼而飞。或许是消失了有段时间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鸡飞蛋打,鸡犬不宁,还说什么好日子!
她对光头强手中的东西难得表现出毫不在意,换了平缓的语气道:“要不我明天去一趟无梁?”光头强以为她是要去无梁找弟弟拿拆迁款,自拆迁款下来,他们就断了来往,正月份也不曾有往来,钱和人心,二者往往很难融洽调和。人心在面对金钱时好听点说左右摇摆,金钱却执着于把人心的这潭水搅浑。
“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他拿着手中的钱,在茶几上拍了几下。
周金枝抬头眯缝着眼睛看他,眯上眼睛的周金枝脸上写满柔和,看着柔和的她光头强心里松了口气,他觉得她这样还带着几分可爱。“你以为我去干嘛?我是要去朝阳庙给愉儿祈福!”
“祈什么福,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懂什么,”她想起巷口的算命先生又问,“巷口的眼瞎了的算命先生有段时间没看见了!”光头强站起来把钱揣进外衣里面的口袋,揣进又拍了几下让它贴着身体,眼瞎的算命先生?他已经想不起有这么个人了!
“去叫你姐吃饭!”他对狼吞虎咽的萧望说,萧望忙从椅子上溜下。“我不懂,我是不懂你那一套,求神拜佛还不如求求自己吧!过得怎样还不是只有自己知道!”
萧望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萧愉也忘了锁门,她正在同凌楼打电话,她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她的弟弟,没有丝毫惊慌,她动作优雅地对手机那端的人道:“我要去吃饭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凌楼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打完滚儿又从抽屉最里面翻出银色银行卡,银行卡左上方写着“中国邮政”四字,卡的正面是一头黄牛。前天办的卡,他掌心向上,收住手指,圈起大拇指和食指照准那牛敲打了几下,辛勤耕耘才会有收获,从现在起就把自己当作一头黄牛吧!
老好人进门,凌穹正在给杨燕的手指换药,原本已没有换药的必要,凌穹不肯。当一个人在家中的位置被某人觉得不可或缺时,她也就发挥了自己的价值,凌穹这样认为,太阳有太阳的光,金子有金子的光,萤火虫也有它自己的光,杨燕对这个家庭,便是这样的存在。她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杨燕出了事故后,每天在厨房忙碌准备一日三餐的她也同样伟大,所以为了一日三餐的有序进行,她必须保护好这双手。在未痊愈之前都要坚持换药。
“小头爸爸没事吧?”杨燕问。
“没什么大事!”片刻后他又感叹,“人生无常!”他没有同杨燕提起他同小头爸爸去找大胡子的事,在人对别人进行摧残时,他身后也伸来了一只魔爪,人力也好自然灾害也罢,人类何苦为难人类?
“去叫你哥哥吃饭!”杨燕说。听见敲门声凌楼急忙把银行卡装进纸袋放进了抽屉,“吃饭了!”
“噢。”
“你不要再穿你那件黑色大衣了,不然我容易弄混!”她身体的三分之一靠在墙上,脸及右肩塞在门框对凌楼说。
“穿不穿是我的自由,有没有觉得我穿那件衣服有一种稳重的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