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进了树林,却看见他自己从带来的大行礼包里拿出个大手电筒,绑在树上,照着眼前一片空地,他把手机放到架子上,对着手机录起视频来,又哭又笑的,还拿着一包红通通的东西往身上抹。”
“我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还以为他撞了邪,后来才回过味来,他这是在拍视频,现在不都流行拍视频发网上吗?我虽然是个老头子,在监狱里又待了好多年,出来以后还是花几百块钱买了个手机,跟着别人学学怎么玩儿,我也会拍视频,我知道很多人因为这个发了财,我想杜锦城应该也想既出名又挣钱。”
“他拍了很久,大概一两个小时吧。我做了很多设想,有好几次都想从他背后冲过去,把这把刀狠狠的插进他的脖子或者胸膛,但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就算年轻时候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我在树林里找到一大段树枝,用刀子把它削成一根趁手的木棍,我打算先用棍子把他打昏,再杀了他。就在我加工木棍的时候,杜锦城突然摔倒在地。”
老于和小徐屏住呼吸,他们紧张的看着老袁,真相就在眼前。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为了拍视频故意装出来的样子,可是后来他渐渐没了动静,就那么趴在地上。我就提着木棍上前查看,我发现他好像死了,又好像是昏倒了,我摘下手套,把手指头放在他的鼻子下探,好像有气,又好像没有气,再摸他的后心,心脏也仿佛是不跳了。你们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我跪在那里向着老天爷磕了三个响头,我就知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是了,就是他!老于和小徐对望一眼,他们终于找到杜锦城死亡一案的嫌疑人。
袁立松并不寄希望于警察能还他一个公道,他也没有什么冤屈可言——他就是冲着杀了杜锦城去的。“我觉得他可能得病了,也可能中毒了,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死,为了保险,我重新带好手套,摸出刀子,往他后腰上扎了一刀。我本来想捅心脏的,可他太沉了,我没办法把他掀过来。捅了之后,我把他的手机装起来,我知道他用手机跟雪琪和柳冬联系过,担心你们会通过这个怀疑到他们身上。我还把他的手电筒拿走,用树枝把地上的脚印都抹干净。做完这一切,我就骑车离开了。”
说完这些,袁立松如释重负:“这就是所有的经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说一句假话。”
小徐警官张了张嘴,没说出声,转而看向老于:“还是你说吧。”
老于清清嗓子:“老袁啊,杜锦城的死亡原因是心脏猝死,经过法医检验,他在发病后十分钟内死亡,所以你应该是犯了毁坏尸体罪。”
袁立松惊讶得仿佛被雷击中,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嘴巴张得老大,喉咙之间发出微弱的惊叹声。
小徐对老于的敬佩更进一层:发现杜锦城的尸体后,法医尸检发现杜锦城并不是死于他杀,而是心脏猝死,他身上的刀伤是在死后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当时的凶手是在杀一个死人。这一个细节,在于伟明的建议下,没有对外公布,只有办案人员知晓。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较为轻松的过滤掉一众嫌犯。
“但是,你与柳冬设下圈套,诱使鲁先先发布买凶杀人的消息,这也触犯了法律。”于伟明板着脸道,“你有女儿,鲁先先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她们年纪差不多,在哄骗她的时候,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震撼过后,袁立松垂下头去,不敢面对于伟明。
小徐警官说:“鲁先先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好,心理也不健康。她把小薄荷当成小时候的自己来疼爱,你和杜锦城却利用她的爱心对她造成一次次的伤害。你们怎么忍心呢?”
鲁先先在酒店里像是收到信号一样,连打三个喷嚏。艾红递给她一张纸巾,轻声问她:“你爸爸想跟你谈一谈,你愿不愿意?”
鲁先先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艾红跟她说过的话,便答应下来。
不过几分钟,鲁从谦就出现在房间门口。艾红识趣的躲了出去,也躲过鲁从谦致谢的眼神,她对闫芳菲的死不能释怀,是他抢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却又不好好珍惜,她没办法用平和的心态与他相处。
“先先。”鲁从谦坐到单人沙发上,侧身看着女儿,将身段放得很低,“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的疏忽,不能真正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从来没有问过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学着去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鲁先先却不想听他的忏悔,她只质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妈妈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你却告诉我,她离家出走了,她的坟就在闫家岭,我每年都去闫家岭,每年都在她身边经过,但我从来没有去看过她,更没有给她上过坟,送过花,好好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