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鸣起和崔红英都倒了,鸿应集团被查封,勒城市电视台台长郭以群、出入境管理局局长宋光明、勒城市妇女联合会主席,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主任等一干位居高位的干部,全部停职接受调查。树倒猢狲散,白羽想要东山再起,几乎没什么希望。
和鸿应集团那几位斗了这么多年,蒋铮怎会不了解白羽。杀死纪珩,是他最后一个人生目标。那么骄傲、自负、贪慕虚荣的一个人,如果下半辈子注定亡命天涯,穷困潦倒,这碗饺子,未必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大年初五,纪珩出院了。
纪珩那辆牧马人基本撞报废了,手边没有车,只能打出租车回家。从医院要拿回家的东西不少,纪珩在前面提着大包小裹健步如飞,反而言抒像个病号,在后面慢悠悠地挪着步。
看来恢复得不错,看着前面男人矫健的背影,言抒美滋滋地想。
蒋铮和陈小鸥已经在家等着了。四个人久违的一顿团圆饭总算是吃上了。白羽已经落网,蒋铮和陈小鸥都有工作在身,不能请假太久,明天就准备回勒城了。
四个人里唯一会做饭的,刚刚重伤痊愈。蒋铮脑子多快啊,当机立断决定吃火锅,纪珩他们到家的时候,火锅已经咕嘟咕嘟煮上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怕你吃着太油腻,哥们儿还给你煮了粥。”蒋铮邀功一般,从电饭煲里盛了一碗出来。
又是粥。纪珩低头撇了一眼,言抒这两天变着花样做,又是皮蛋瘦肉又是香菇鸡丝的,纪珩都有些吃腻了。蒋铮这个还不如言抒做的,纯纯一碗白粥。
“我谢谢你”,纪珩面无表情,“拿走,我今天要开荤。”
“兄弟,咱可得遵医嘱啊。”蒋铮端着碗,一脸正色道。
“劝也没用,就算中午这顿不开荤,晚上也要开荤了。”纪珩拉开椅子坐下,若无其事地瞟了言抒一眼。
言抒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跟那红油锅底似的。
好在蒋铮和陈小鸥那两口子,一个注意力在白粥上,一个在火锅上,全然没听懂纪珩的话外之音。
言抒去厨房拿东西,路过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男人肩膀上掐了一下。
邦邦硬,根本掐不动,但言抒还是泄愤似的,比划了两下。
纪珩身体才刚恢复,不能喝酒,言抒便陪蒋铮和陈小鸥喝了些。毕竟是过年,而且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虽然崔红英这一干人等,还要看法院如何判决,但纪珩和蒋铮能做的,算是圆满了。
蒋铮喝得最多,情绪也很激动,端着酒杯,看向纪珩。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脸憋得通红,眼睛也红了。
“不至于”,纪珩也端起杯,里面是橙汁,和蒋铮的杯子碰了一下,“开端虽然惨烈了些,但结局还算幸运。”
蒋铮死死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仰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样喝了三四杯,还没等言抒怎么样,蒋铮就醉了,力不从心地倒在了桌子上。
言抒看着陈小鸥拿着湿毛巾,一下下给蒋铮擦脸。想到隋萤的大仇得报,心里也生出很多感慨。
“有个事情你一直没告诉我。”她转头对纪珩说。
“嗯?”纪珩正在桌下玩她的手,闻言,抬起头。
“蒋铮是以什么身份和你联手的?只是因为他是警察吗?”
勒城的公安系统,警察多了去了,和崔红英沆瀣一气的,还少么。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馄饨店芳姐的老公也死在崔红英的酒吧?”
言抒点点头。
“芳姐老公是酒吧的保安,隋萤出事那晚,正好是他的班,也是他第一个报了案。接警的孙警官,是蒋铮的师父,两个人后来都被灭了口。芳姐的老公直接死在了酒吧里,说是心脏骤停;孙警官,在不久之后一天的下班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开过来的汽车,直接撞飞了,当场死亡。”
言抒垂眸看着杯子里的酒,没说话。
果然,圆一个谎言,必然会有另一个谎言;掩盖一出悲剧,就必然制造出下一个悲剧。
好在,勒城的天,终于要亮了。
四个人呆到很晚,蒋铮在言抒家的沙发上睡了一觉,才清醒,和陈小鸥回酒店去了。明天上午的飞机,言抒答应下了节目去送他们。
言抒也喝了些酒,谈不上喝醉,但晕乎乎的,脚像踩在棉花上。纪珩收拾好了碗筷进屋,看到她躺在沙发上,一双剪水的眸子,含情带笑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
言抒喝了酒,瓷白的皮肤上泛着一丝粉红。说起话来,脸却不红不白,“谁能想到一晚上能撂五六个场子的鸿应集团纪老板,现在在我的厨房里,贤惠地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