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与劳拉的酒(66)

作者:乌小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此时,酒吧里另一位歌手此时弹唱起安来宁的《乌兰巴托的夜》。在手指与吉他琴弦摩擦的玄妙声音下,歌一开头是这样唱的:

那一夜父亲喝醉了

他在云端默默抽着烟

喝醉了以后还会想些什么

那些爱过又恨过的人...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 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 听不到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 那么静

唱歌的人不时掉眼泪...

时空交辉之下,苍凉歌声弥散,安蕾心里蓦然下起了雪。

眼看着面前一对恋人错位拥抱,他们中间横亘着无法捕捉的缝痕。

安蕾的心里有一块儿也跟随着他们永久失去温度。这块空旷结冰的地带别人再走不进来。

申川也不能。就像她同样不能理解申川内心的更深的孤独一样。

这令安蕾第一真切感受到,有种孤独叫爱。

这种爱在人前炽热,其实长死在冰上,应是早已生根发芽。当人们意识到它时,那朵爱已长得那么那么高了。人们小心来往,最终会回到这边的冰地上。而安蕾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孤直而立,任凭自己挑挑拣拣那么久,或是任性,或是绝妄,终于在某一天,学会了不再将它与别人分享。

这一夜,安蕾收起了对他人的好奇,对真爱的仰慕,对时空的困惑。

那一刻,她的心里唯有对生命的敬意。

安蕾对爱情与生命的有了至深理解,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对她最苦恼的是,她需要消化自己的成长,继续经营自己和申川之间的感情。毫无疑问,之间她不明白人与人之间有隔阂,她向往那种紧密到可以无缝链接的爱。时到如今,她猜想,申川自然懂这个道理,在过去三年的不对等相爱下,让她觉得,更有必要思考,重铸自己的爱情观。

可是事实却不容人喘息。

2012年12月13日,晚上九点。王唤返回老家的第三天,噩耗突如其来。

当时申川正在厨房洗苹果,接通王唤爸爸的电话后,手里的手机和苹果全都掉落在地。安蕾听到异响,从卧室出来问怎么回事。

申川转过头,面如死灰般说:“王唤出事了。”几乎是瞬间,他眼泪滚落脸颊,泣不成声。

王唤因意外坠楼死亡。而王唤的生日是12月16日,他的生命因为这样一场意外,也永远定格在了27岁。

王唤的葬礼在两日后举行。楚人全员,安蕾,李子,华哥,加上丁小与全部赶往长沙吊唁。

那是一段灰色记忆。长沙葬礼上所有片段,安蕾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后来在车站分别时,李子对她说:“小蕾,谢谢你前几天叫我去酒吧。”说着,她把手边的一支琴盒递到了安蕾面前。

安蕾问:“这是?”

“王唤那支演奏用的阮琴。”

“这支琴为什么会在长沙?”

“早些年这支琴的琴头部位出了点问题,王唤这次回老家,顺道拿给修琴的老师傅做修理。现在琴修好了,琴的主人却......”说到这儿,李子原本红肿的眼睛再度湿润,声音哽咽。

安蕾抬起眼睛,努力没让眼泪落下。等两人平复好情绪,她才问:“这么重要的东西,姐姐不留在身边么?”

李子摇了摇头,默默说:“把这把琴交给申川吧。我想,申川比我更适合保存它。”

安蕾思忖半晌,才接过琴盒,默默点了点头。

楚人乐队不久后宣告解散,而南京的生活还在继续。安蕾继续完成自己大四的学业,申川继续经营咖啡馆,做打击乐器教师,李子继续交响乐团的演出生涯,华哥的长森酒吧有了更多全新的乐队来往演出。

至于丁小与?安蕾有一次听华哥说,他报名去参加了一个原创音乐选秀节目。

大四上半学期结束,安蕾不放心申川,选择留在南京陪他过年。除夕夜的前几天,申川收到了楚人乐迷会寄来的礼物。

礼物是一个手提箱,手提箱里集合着乐迷们大大小小的笔记本,以及一本厚厚的相簿。相簿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乐迷全程跟随楚人乐队公路巡演的记忆碎片,申川仔细翻阅着,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时不时会看角落里那把阮琴一眼。

申川对安蕾说,这其中令人记忆最深的是一个有言语障碍的河南男孩。男孩今年刚十八岁,去年他跟随乐队公路巡演走满了全部五站地。王唤去世后不久,他来过长森酒吧,和乐队其他成员合过影。

当时男孩哭的像个泪人。申川深深拥抱男孩,并鼓励他说:“无论现实发生什么,请继续努力生活。”

安蕾完全感觉得到,申川对王唤的思念是无声无息的,他一直刻意隐藏着悲痛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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