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休息好。”段执留一盏暖黄色的床头小灯，借着光线仔细描摹丁思渺的面部轮廓，轻声自言自语。
他手指停留在丁思渺皮肤上空半厘米的位置，画着丁思渺的眼睛，鼻子，嘴唇，画到眉尾时，很想按下手指，碰一碰她隐藏在眼皮上的一颗淡色的小痣，但又害怕把她吵醒。
正在欲望和理智之间为难，床头柜上丁思渺手机屏幕闪了闪。
段执出于对丁思渺的尊重，并没有翻看她手机的习惯，但是半夜三点还发微信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越界了？自己才离开俩月，就有不长眼的烂桃花上赶着往上贴了吗？
况且不是一条，那个人连发了三条。
段执伸手够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本想将屏幕倒扣过来，以免屏幕再闪来闪去，结果手指碰到屏幕的瞬间，自动解锁了。
什么时候录入的指纹，段执都忘了，大概是自己出国前对着丁思渺死皮赖脸发出的众多无理要求中的一个。
自动解锁可就怪不得他了，他皱着眉看了眼屏幕，备注是某某平台租房中介。
这个中介也不知道过的哪门子美国时间，半夜三点还在工作，刚给丁思渺发消息道歉，说自己才知道白天同事带她去看过这个房子，也不是故意要瞒她上任租客自杀的事，房东那边有要求，希望丁思渺理解。
段执往上划了划，大致理解了丁思渺白天都在忙些什么，他视线停留在丁思渺最后发出的气泡框上。
——明知道房子里刚死过人，还说可以考虑一下，丁思渺究竟是胆大还是窘迫？
段执放下手机，低头看着熟睡的丁思渺，她在熟睡中尚且会无意识地皱一皱眉，在清醒状态下面对自己时，却从没说过半句为难。
第二天下午，丁思渺吃完午饭和段执分开，照常去学校附近看房，这次去的是一个两居室，原租客十分热情地带她参观了房子，租金也在合理范围内，如果不是对方养的猫脾气太差，上来挠了她两爪子，丁思渺差点就要定下了。
对方恨铁不成钢地揍了自家猫一顿，倒贴丁思渺几百块请她自行去打针。
黄昏，就在丁思渺摁着止血棉球往医院外走时，栗邱给她来了电话。
栗邱她们学院一位老教师要从教师公寓搬出去和儿子媳妇住，旧房子打算出租，租金相当便宜，唯一的要求是替房东照顾那些难以挪动的花花草草。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丁思渺火速扔了止血棉球，骑着共享单车回校去看房，夕阳的霞光披在她身上，拉出身后一道细长的背影。
第59章 chapter59
“旧是旧了点，毕竟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不过质量很好，南北通透。”
丁思渺四下看了一圈，回到阳台，从栗邱晃荡的手指上勾走钥匙，压着笑意问：“你什么时候代理起房屋中介了？”
“我才没有。”栗邱转过身趴在阳台栏杆上，一伸手就能够到窗外繁盛的绿叶：“孔老师和我关系不错，才拜托我帮忙问问，他反正要租出去，当然愿意优先租给本校学生啦。”
“我恰好要租房，他恰好有房要出租，你恰好是中间人……这么巧，不会是你特意安排的吧？”丁思渺打量着栗邱的侧脸。
栗邱表情一僵，玩叶子的手也停住了，心虚地瞥她一眼，若无其事道：“怎、怎么会？你以为我是谁啊，敢随便安排退休老教授，是因为他上个星期摔了一跤，这里又没有电梯，住起来不方便，他才决定搬出去的——事情就是这么巧。”
她最后强调的语气逗笑了丁思渺，栗邱演戏的本领很差劲，但丁思渺决定假装没看出来——自己最近为了找房累得四脚朝天，栗邱愿意费尽周章帮一把，她感动还来不及，怎么能不识相地拒绝？
“那我运气真好。”
“当然。”栗邱看向另外一边说。
“明天帮我搬家吧！”丁思渺把钥匙揣进兜里，一锤定音。
“我？”栗邱扭回头，指着自己胸口，眨了眨眼睛：“就我一个？渺儿，你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啊。”丁思渺一本正经地看回去。
“要不……咱们社里还有几个人没走，我叫上他们？”栗邱哭丧着脸：“你那儿东西太多了，咱们俩怎么搬得完？”
丁思渺一时破功，笑了出来，拍掉她的手：“放心好了，段执会来的。”
“呼——”
栗邱长出一口气，趴在栏杆上看着她，羡慕到：“你们感情真好，渺儿，我又要相信爱情了。”
“别信。”丁思渺低头给段执发消息，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栗邱的少女心。
“凭什么？”栗邱扯着脖子伸冤：“就许你丁思渺吃肉，不许我小栗子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