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丁思渺从下往上看着他的脸,轻声说。
段执转开脸,躲避她的视线,接着轻声说:“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还是我吗?好像在面对你的时候变了一个人,又好像得了什么病,你是唯一的解药。”
丁思渺的评论瞬间打破了这伤痛的氛围:“人本来就是容易被荷尔蒙支配的动物。”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段执回头瞪着她,眼神委屈极了。
丁思渺被他看得一愣,继而弯了眼睛笑出来——他这副表情怪漂亮的,足以让丁思渺抛却方才那点嫌弃,又对他生出十万分的柔情款款。
“好。”丁思渺抓住他的手,凑在玻璃杯边说:“我也很喜欢段执,比你了解的还要喜欢,别伤心了?我只是不想委屈你。”
“我不觉得委屈。”段执强调。
眼瞅着说理无用,丁思渺只好祭出糊弄大法,哄孩子似的耐心道:“那……今天就算了,准备不周,下次吧?”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段执边点头边思考起了具体的流程安排,丁思渺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口混着冰渣的水,提醒说:“外面下雪了。”
窗帘在丁思渺端着冰块回来之后被她拉开了,此刻近处飘落的雪花和远处白头的山脉都在眼中。
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两人膝盖碰着膝盖,一起静静地看了会儿。
段执胸口有一句“以后每年都一起看雪吧”在盘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林小鑫是今天走吗?”
“嗯,几点了?估计火车都开了好久了。”丁思渺懒洋洋地答。
“那教师宿舍不就没剩几个人了,你住着害怕吗?”
丁思渺斜眼看他:“打什么算盘呢?我不害怕,再说了,又不是没有留下来过年的人。”
段执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和丁思渺谈判的方式,此人吃软不吃硬,因此他很坦然地承认:“可是我害怕,这里太空了,也太安静。”
“……”真话假话,很难分辨。
丁思渺总觉得段执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心机男方向进化,都说近墨者黑,难不成是自己影响的?
她皱了下眉,一反常规说:“你要是太害怕就搬过去宿舍跟我睡吧。”
反正就她那张修修补补、质检不合格的单人床,也干不了什么。
段执呼吸一滞,空气跟着静了几秒,紧接着两人都忍不住破功,一齐笑了出来。
段执倒在床上,笑着说:“我明天要去趟省里开会,顺便去看看雷震子,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玩几天,直接从那里飞回北京。”
也不是不行……但,雷震子是谁?
“看谁?”丁思渺挑眉问。
“你忘了吗?”段执在胸前比划着,试图唤醒丁思渺的记忆:“暴雨,气象监测站,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怀里还有一只小云豹。”
“哦——”丁思渺恍然大悟,心想段博士这起名艺术可真够高超的,捡到人家的时候打雷就叫雷震子,这要是放在冬天,准是下雨下雪下冰雹的种子选手。
第39章 chapter39
年底的这场会其实是个全球性的学术论坛,这系列论坛从十年前举办第一届开始,已经在国内外辗转落地了9座城市,今年来到西川省省会境安市,主题也配合当地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拟定为:全球气候变化与濒危物种的栖息地消退。
“我听说过这个论坛。”丁思渺摘下左边耳机,把它塞回到段执手里,火车正在减速,窗外风景从苍茫的群山切换成了城市里缠绕铁丝线圈的围墙。
“领域内还算出名的,他们本来想邀请我老板去做分享,但是我老板最近刚二婚,正在陪新老婆度蜜月,所以……一来二去,这差事落到了我头上。”段执蓝牙里的音乐也随着丁思渺摘耳机的动作忽然中断,他放缓了敲键盘的手,侧过头看去——丁思渺面对着车窗,朝着自己右肩躺了下来。
“PPT是改不完的。”丁思渺困倦地说:“你和我一起休息五分钟。”
“火车都快到了。”段执口嫌体正直,嘴上反驳,手却听话地保存了进度,合上笔记本盖。
丁思渺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所以啊,趁人家排队拿行李等下车的时间休息五分钟,这叫错峰休息,调休。”
段执怀疑自己笑点坏掉了,居然连这种无厘头的烂梗也觉得很好笑,笑完,他轻声问:“你真的不要我帮忙弄张票吗?”
“不用。”丁思渺淡淡道:“学术论坛有多无聊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那倒也是。”段执的汇报安排在上午第二个,他早制定好了中午溜号的计划,至于下午嘛——与其在会场戳着和陌生人交换微信互道久仰,还不如和丁思渺出去漫无目的地压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