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渺不紧不慢地把面膜揭开：“什么事儿？午夜凶铃啊？”
“苗师傅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丁思渺下床，拎着面膜走到桌边，把它扔进了废弃的快递纸盒里，啧了一声道：“嫖娼不成也不能和人动手啊！什么素质！”
“不是！”段执简直要绝倒，一脚蹬进鞋里，边提鞋跟边说：“咱们请那演员——瑶瑶，走错房间了，敲的是他隔壁的门，一开门就问人家500干不干，结果你猜？人家房间本来就住的是一对夫妻。”
丁思渺扔面膜的手凝固在半空中，也被这情节发展惊呆：“我去，误会大了！”
段执哭笑不得道：“可不是吗？人家脾气也爆，上来就要动手，瑶瑶又是——”
丁思渺接话说：“又是教自由搏击的。”
段执慨叹道：“她底子真好啊，待业三个月了还能一打二，听说苗师傅被吵醒，出来拉架都是帮对面的。”
第33章 chapter33
“诶，老头儿！”瑶瑶捧着便利店的纸杯，仰头一口喝干了关东煮的汤，把嘴抹擦了，冲对面长椅上的苗师傅抬抬下巴道：“你学的哪门子功夫？我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
丁思渺眼皮一跳，不知道是困的还是让这姑娘惊的，斜眼看她，心道：咱也不能仗着身手好就不尊老爱幼啊。
段执更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抬手按在了苗师傅的膝盖上，生怕这俩人又在派出所掐起来。
毕竟刚才阵势闹那么大，他和丁思渺赶到时，这场战斗还在白热化阶段，围观群众把战场堵得水泄不通，叫好的、起哄的、喧闹不止，再加上四肢已经瘫软无力，嗓门仍旧战力十足的那夫妻俩——好一个人声鼎沸，场面着实比擂台赛还精彩。
俩小时前还杀红了眼、难解难分的瑶瑶与苗师傅，此刻做完了笔录，一人守着一张长椅，在派出所大厅里对着吃宵夜，氛围微妙，令人不得不警惕。
苗师傅吃相比瑶瑶高雅不到哪儿去，嗦了一口方便面汤，头都没从面碗里抬起来，边吞咽边说：“我这是家传的，你上哪儿见识去？”
瑶瑶来了兴致，倾下身问：“现在还有家传的功夫？我以为只有武侠小说里有这玩意儿。”
丁思渺跟着把目光投向苗师傅，同时和苗师傅身边的段执对了下视线，段执立刻会意，两人都从瑶瑶的无心之言里听出来——苗师傅确实有几把刷子。
“哼，你们小辈知道些什么？”苗师傅表情没多大变化，眼神却陡然亮了起来，显出两分骄矜的神色：“我们家祖上出过武举人，我太爷爷是跟开国将军拜过把子的结拜兄弟，抗日战争里还给八路军讲过拳脚。”
“这么牛逼？”瑶瑶吃惊地往后缩了下脖子，眼珠转来转去，末了张嘴到：“那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
这也是丁思渺的疑问，有这么厉害的家传绝学，又在时代的巨浪里勇立过潮头，怎么如今落魄到此般境地。
“唉。”苗师傅挑起一叉子面，继续边吃边说：“时代变了，我小时候不愿意上学，总以为凭自己一身本事，不用读那老些臭书也能混出个名堂来，谁知道后来……想读也没机会了，拖家带口的，左右亲爹走得早，武馆到了我手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下来了。”
说罢，苗师傅鼓着腮，摇头苦涩一笑，嘟囔道：“我年轻的时候还看不起我爹呢，说他守着个武馆二十多年不见发展，没想到最后我也得靠他留给我的武馆过日子。”
瑶瑶敛起一双浓眉，垂着头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闷闷道：“有个武馆也挺好的，自己当老板，不用受别人气。”
“这你可想岔了。”苗师傅把空空如也的纸碗放在脚下，打了个嗝，抬起身说：“你打工好歹是个自由身，干的来就干，干不来就走，可要是这份家业是你自己的，操的心啊——哎，别提了。”
“您生意不景气啊？”段执和丁思渺异口同声地问。
苗师傅挨个把他俩看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丁思渺早知道瑶瑶的事情瞒不住，此刻却觉得连背后的真相——为了于零，也要浮出水面，或许这苗师傅，其实没那么傻。
“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苗师傅自我检讨道：“再说现在年轻人赶时髦，都追求上什么健身房、体育馆，年纪大点的，也没几个乐意折腾自己，本来想着，子承父业，让我儿子也回家来接手武馆，可是人家怎么说的？”
苗师傅一摊手道：“人家说武馆既没前途又没钱途，宁可在大城市飘着，我是心疼他啊，大城市扎根难，他也不小了，好好的对象散了两三个，还没结婚，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