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能。”
丁思渺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小磕绊而心生退意,晚上打车将乔鑫送回家,自己回到酒店,洗漱完躺下之前,她又翻出好友申请的验证消息框看了眼,回复到:“为什么?”
这次,直到丁思渺睡着,段执都没有说一个字。
第二天的会场现场,丁思渺到得挺早,按照会议安排,她这场关于数字化教育和AI互动教学的成果汇报要在9点开始,算是成果发布阶段里相当引人注目的位置。
杨教授和查理斯俩人姗姗来迟,杨教授发不出声音,只好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比出一个大拇指,查理斯戴着口罩,围着她转了圈,先赞美后批评到:“你这套衣服不错,但是你现在太瘦,至少应该再胖5斤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今晚跟我喝酒去不去?”
丁思渺一把推开了查理斯的脸,抽出湿纸巾擦手掌沾上的散粉和粉底液时,手机震了震,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进来。
她满怀期待地点开,快乐却在看清消息之后大打折扣,是乔鑫发来的,一张论坛现场照片,看样子是从后排拍的,镜头里不少后脑勺。
乔鑫:“加油,今天特意来听你和于瑜老师的汇报。”
“好,多谢。”丁思渺收起手机,起身上台。
乔鑫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兴奋地伸长脖子看向前方,就在此时,身边原本空着的位置有人落座了。
他一边鼓着掌一边侧头瞥了眼,下一秒又惊疑不定地转过头,看着西装革履的段执,诧异地压低了声音:“你特娘的不是在厄瓜多尔吗?”
段执展开门口拿的宣传单,低头快速浏览着,轻声回答说:“经费不足,出差时间缩短成一周了。”
“……鸭子都没你嘴硬。”乔鑫无语地撇了撇嘴,因为知道自己没掌握项目流水,无法论证段执这个理由的虚假之处,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丁思渺以前是学数学的,怎么现在开始搞计算机了?”
“她本来就有不错的编程基础,往这方向发展不奇怪。”段执静静道:“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目前的导师就是做交叉方向的,和她的专业背景也比较匹配,所以她能被重视、出成果。”
“说的好像这个学你是陪她上的一样——”乔鑫来之前特意花了半天读过丁思渺参与的文章,对她这两年究竟在做什么有了大致了解,不相信段执作为一个搞野生动物研究的外行能比自己更清楚,故意道:“她有什么成果,你说说。”
段执放下宣传单,淡定到:“只要是公开发表的,我都看过,你要是有她一半,也不用愁博士延毕了。”
“卧槽。”乔鑫愤怒地换了个座位,隔空瞪了段执一眼,段执好像没察觉似的,靠在椅背上远远看着讲台,表情认真,目光探究,似乎他真就是来听人讲课的,至于讲课的人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但丁思渺下台之后,不到5分钟,下一位汇报人上台的掌声里,乔鑫扭头看段执,就发现他已经合上眼睛睡着了。
睡眠出卖了他。
乔鑫也刻意不去提醒,甚至嘱咐周围的人悄声些,别吵醒了这位刚刚从机场赶过来的优秀人才。
上午的议程即将结束,乔鑫给丁思渺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段执还没吃早饭,中午酒店的自助记得带上那厮。说完,乔鑫便功成身退,自己溜了。
段执睡梦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一道阴影落在了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猛然醒了,这才发现是丁思渺站在一边给自己挡太阳。
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诺大的会场一下显得空荡又安静,丁思渺靠在桌边安静地低头看纸质版论文,侧颜和印象中别无二致。
总觉得这幅画面格外眼熟,也许是梦里遇到过,段执很想贪婪地多看一会儿,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咕咕了两声。
丁思渺从论文里抬起头,侧过脸与他四目相对。
安静的空气将这几秒无限拉长,段执耳根发烫,率先转开头,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哑:“你怎么不去吃饭?”
“等你呢。”丁思渺陈述客观事实,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轻佻,其实说来说去,“最熟悉的陌生人”不也还是陌生人吗?
是陌生人,邀请他共进午餐就得有个合适的理由,于是丁思渺急中生智,补充说:“乔鑫把他的餐券留给我了,不用也是浪费,一起去吧?”
段执不置可否,撑着桌子起身,缓了缓腿上的酸麻劲儿,抬脚朝门外走。
丁思渺笑开,跟上去道:“幸好有你,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找到餐厅往哪儿走。”
她说这话时,俩人正好路过一块餐厅方向的指示牌,段执脚步一顿,似乎想回头看她说点什么,丁思渺也跟着打住话头,静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