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楚摇摇头,“没事了,走吧。”
李珩又跟贺景白打了个招呼,“走了,开学见。”
贺景白客气地对着他笑了一下,把他们俩送到了电梯门口。等到电梯门关上之后,笑意瞬间没了,整个人都显得很冷漠。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贺景白也乘电梯下到车库,开了辆平常不怎么开的黑色宾利,一路上紧紧跟在李珩的车后方。
看见李珩只送她到了小区门口,贺景白终于没再跟着,在马路对面的临时停车位停了下来。
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顺着光线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上去很阴沉,心里是道不尽的苦涩。
纵使内心有再多不甘与妒忌也没资格表明,在徐令楚面前他什么也算不上,甚至见不得光。
她的正牌男友回来了,自己就失去了送她回家的特权,只能给他人让位。
他做事向来游刃有余,此刻却难得感受到了茫然无措。
*
三年前。
十月中旬是A大附中每年的实践周,所有社团都会开展一些校外活动。
贺景白在高一下学期加入了学校的编程协会,这次实践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A大当一个星期教学助管。
工作内容很简单,甚至和编程不搭边。只需要每天定时巡视教室调试多媒体设备,或者帮任课老师解决一些上课时的网络问题,并不涉及其他内容。
他被分到了第四教学楼的五楼,这层楼课程安排很少,学生们自习也很少来此,所以平常没什么人走动。
实践周的最后一天,他按照惯例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窗边坐着的那个女生。
那是个长相很漂亮的女孩,最近这几天都会来这坐一会儿,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什么也不干。
每次他走进来的时候,也不会分神多看一眼,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层楼真的很安静,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站在讲台上检查完这间教室的设备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没有分神看过来,只是把脸对着窗外。
后排没有开灯,今天还是个阴雨天,她的侧脸被一层阴影笼罩着,看起来很难过。
贺景白轻轻地推门走了出去,刚要关上教室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的细碎微弱的哭声。
她正在哭。
在脑中形成对这一事实的清晰认知后,贺景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刚把门推开一点,又意识过来自己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没有安慰的立场。
或许她也不愿意让人见证她的失态。
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门,而是贴心地把门关上准备离开。
可迈出几步他就停顿了,随后折返回去,站在那间教室门口,沉默地听着她发泄完情绪,像是在守护她不愿示人的脆弱。
她终于停下了哭声。
贺景白刚抬脚打算走,那扇门却被她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他站在门口,她很诧异,微微蹙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最后一天的任务也结束了,贺景白下楼打算去校门口找大家会和。下到四楼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生又回来了,没等一会就见她拿着一把伞下了楼。
原来只是回去拿伞,贺景白想。
她再次经过他,这次却没有无视。
“你没有伞吗?”
贺景白没想到她会和自己搭话,愣愣地点了下头。
“你要去哪?”她又问道。
“西校门。”
她思考了一会,“我要去知行楼,和你顺路。我们可以先撑一把伞,等我到了后把伞借给你。”
“你认识我?”
“有点印象,这几天你都在五楼。”
伞不大,两个人挨得很紧,贺景白偶尔能闻到她发丝上的洗发水味道。
到了知行楼大门口,她看起来有点着急地跑了进去,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还伞的事。
贺景白想追上去问问,她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场实践任务之后,贺景白得到了一本纪念册,还有一把不知主人身份的伞。
明明这段经历只是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段插曲,他却总是想起她的侧脸。或许并不算阴郁,但那种沉默而又悲伤的气氛总让他想起时就忍不住为她难过。
虽然自从那场雨后再也没有遇见过她,贺景白却仍旧妥善保存着那把伞。
再后来他以一个很优异的成绩考进了A大,这里还是如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大学生活乏善可陈,唯一一次值得提的是某日他正排着队打算进校门,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发尾烫成了卷发,此刻把头发高高束起,迈着略显欢快的步伐,脑后的马尾也跟着一蹦一蹦的,看起来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