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官差是专门负责吴柳记所在坊市的治安的,柳翠微一家子的底细他们早都知道,隐约记得柳翠微的家中只有三个女儿,并无男丁。
于是便谨慎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铁牛。”
官差皱眉,喝道:“这家铺子的老板一个姓吴,一个姓柳,你说孩子是来看奶奶的,怎么你们一家人都不是一个姓呢?”
吴蔚听到官差这么说,差点没憋住笑出声音,暗道这银子真是没白花。
果然,李铁牛的脸上涌出一抹羞愤之色,却还要硬着头皮赔笑脸,凑前一步小声说道:“我妻子姓柳,是这家米庄那位东家的嫡亲长姐,我是她姐夫。”
官差思索片刻,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哦,你是上门的女婿。”也只有如此,柳大虎才会叫柳老夫人奶奶。
李铁牛强笑着点了点头。
官差板着脸训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泰州坊市,开市以后,这街上每天要经过多少车马,你知道吗?”
“是是,小人实在是不知道。”
“若是每家老板的亲戚都像你们这么闹,其他铺子的老板还做不做生意了?”
“小人知错。”
吴蔚适时走上前来,微笑着和官差们打过招呼。
官差的态度立马转变,对吴蔚很是客气,说道:“吴老板,别让兄弟们为难啊,这坊市可不是认亲的地方。”
“官爷说的是。”
“那……既然吴老板都来了,这个面子哥几个总是要给的……”
为首的官差正要示意放人,却听吴蔚说道:“劳烦几位大哥先将这一家三口扭送衙门吧,我回铺子里吩咐几句,稍后就来。有些事情还要请大老爷定夺。”
李铁牛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吴蔚,可是有这么多官差在场,李铁牛根本不敢放肆。
一听吴蔚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官,柳翠翠的双膝一软,瘫软下去,要不是还有两个官差架着她,怕是已经趴在地上了。
像他们这种巡街的官差,虽然职位不高,却胜在一个消息灵通,有些县令都未必知道的事情,他们这帮人却清楚。
吴蔚曾受邀去过一次宜王府,还单独去拜见过一次,这两件事在这帮官差之中并非秘密。
所以负责这条街的官差从不曾为难过吴柳记,连带着旁边的榨油坊的日子也很安生,今日在听到张全说有人在米庄闹事,他们立刻就集结人手赶来了。
“吴老板,此话当真?”官差确认道。
“几位差爷公务繁忙,民女怎会开这样的玩笑,还请几位差爷跑一趟了。”
领头的官差朝吴蔚抱了抱拳,一挥手,厉声道:“带走!”
又有两名官差上前,直接将李铁牛反扭了,押着一家三口离去。
李铁牛梗着脖子,死死地盯着吴蔚,柳翠翠的身体抖若筛糠,叫道:“娘,娘……救我!”
柳大虎更是没了平日小霸王的威风,被官差提着走了一段路后,竟然尿了裤子。
柳翠微和柳翠华安顿好两位老人后,再度折返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张水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吴蔚一眼,但更多的则是对吴蔚的肯定。
柳二娘子还是有些急的,一路小跑来到张水生面前,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你和官差怎么说的,怎么把人给带走了?”
柳翠微只是来到了吴蔚的身边,安静地站好,一句话也没有问。
吴蔚主动说道:“二姐,咱们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榨油坊说。”
“好。”
……
四人刚一入榨油坊,就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鸣锣声,四人也没留意,只当是泰州城里哪位大人物路经此地。
张水生搬来两条长凳,四人落座后,吴蔚对柳二娘子说道:“二姐,若是我说:是我报的官,也是我让官差把柳大姐一家带走的,二姐可会怪我?”
柳二娘子颇为不解,说道:“蔚蔚,他们两口子一向不地道,这我知道,咱们都知道,可是……报官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你若是气不过,大可以找小槐村的里正和村长来定夺,叫他们两夫妻吃家法。”
张水生拍了拍柳二娘子的手臂,宽慰道:“蔚蔚自有分寸,不如咱们先听听她的想法?”
柳二娘子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
吴蔚正在思索该如何和柳二娘子把这件事讲明白,就听外面的锣声越来越近,停在了自己铺子门口。
“怎么回事儿?”张水生率先起身,向外望去。
米庄的伙计们和买特价米的百姓也都看了过来,只见一队侍卫打扮的人出现在了米庄门口,一名侍卫的手中还托着一个盖了红绸的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