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生,我突然发现,人这种生物好像是很贱。”他突然笑起来,因着重伤而清瘦的面庞愈发锋利,“那座森林公园,是她跟我表白时的公园。她选择这样的地方蓄意用石头砸断了我一条腿。”
傅文琛收回视线,笑意变冷:“但你给我做深度催眠,我眼前依旧是她跟我表白时的画面。好像被碾了一条腿,我反而印象更深似的。”
吴医生诚恳道:“那您是挺贱的。”
一记极寒的眼刀从身前割过来。
他立即改口:“傅先生,喜欢一个女孩就去追,在我这里抱怨是没用的。”
“抱怨?”傅文琛从软椅上坐起来,低头整理自己假肢导致的西裤褶皱,唇角微扬:“你是说,她砸断我一条腿,现在还要我跪下去求她回来?”
吴医生:“……”
“我自问从前也没有亏待过她,即使不断这条腿,也远远不到跪下求的地步。”
吴医生看他要起身,便让出空间,及时道:“傅先生,您这次的治疗已经结束了,您现在可以走了。”
傅文琛用机械的假肢踩碾了下地面,笑着道:“好,辛苦吴医生了。”
离开阁楼后,助理向他禀告今日的工作安排。他坐在车里,将日程表从上翻到下,道:“我记得今天有个拍卖会?”
助理:“是。”
“庄家和钟家好像会参加?”傅文琛挑起眉,口吻戏谑:“不过我们的钟少最近应该很头疼,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恐怕没心思参加拍卖会。”
傅家对钟家的挤压是猛烈且霸道的,这对任何一个家族企业都是致命打击。
助理揣摩不透自己上司的想法,“那您要去吗?”
傅文琛道:“去。”
这位傅氏家主失去一条腿的消息已经传播整个上流阶层。但令人意外的是,断腿并没有限制或影响到这位傅先生。他出现在公共场合的频率反而更高了。
这场拍卖会的规模并不大,具有慈善拍卖的性质,因此,如果能够参与拍卖,多少会对自己身后的企业和家族有帮助。
苏忱轻陪同钟昧参加。
之前庄家和钟家联姻的传闻流传已久,但一直没有定音。庄家和钟家不联结,就无法构成威胁。但一旦联结,就会成为能威胁傅家的存在。
前两日,她只是让人把订婚宴的消息放出去,就已经收到几家名门的合作暗示。
这次拍卖会是很好的机会。
钟昧前两日学着用金丝编了朵玫瑰,出门前别在了她发梢上。她笑着挽住这人臂弯,顺着红毯进入拍卖会会场。
很巧,
迎面就遇上正谈笑风生的傅文琛。
这人安上假肢依旧能站得笔挺,只是原本勾勒修长腿部肌肉的西裤现在变得空荡,一双桃花眼望来时,仿佛都嵌入了金属的冰冷质感。
像是为了故意让她看到,男人礼貌抬起酒杯,问候道:“钟少,您居然来了。”
钟昧没有理会他敬酒的动作。
傅文琛继续道:“怎么样?钟家遇到的危机有没有解决?钟少,很可惜生意场上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否则我一定不会这样对您。”
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有几位大家族的家主凑过来攀关系,礼貌性的跟他打过招呼后,就热络的问候起钟昧和他身边的那位苏小姐,想合作的意图都写脸上了。
傅文琛像是有些意外的挑眉。
看来这个人暂时还不知道她们订婚宴的消息,那今天拍卖会的机会应该不会被搅黄。苏忱轻松口气,刚准备偷偷戳身边人。
钟昧忽然低头在她耳畔,使坏似的飞快道:“老婆,我一定不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苏忱轻笑着揉自己发痒的耳朵。
再抬头时,这个人已经端着酒去应酬了。
这位钟少连应酬时都是有棱角不圆滑的。
苏忱轻收回视线时,无意间撞见正在看她的某人。傅文琛跟她们的距离很远,应当没有听到钟昧那一句,但男人的眼神依旧幽深冷寂。
苏忱轻面无表情,装作没察觉的转身,避开了这道视线。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只要钟昧能在这场拍卖会的机会,结交足够多足够可靠的合作伙伴,他们就能避开傅文琛的阴谋诡计,顺便订婚。
刚到场的一位新来宾嗅到了这里的热闹,凑过来:“诶,你们是在跟钟少谈合作?”
苏忱轻不太认识这个人,但隐约记得对方姓方,在京市的生意场上也有一些地位。从前傅文琛带她去各种场合的时候,总是见到这个人。
旁人揶揄道:“方总,您也想跟钟家谈?也难怪,等钟少和苏小姐一订婚,钟家庄家强强联合,到时候,恐怕放眼国内都没几家能打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