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亭半晌才开口,“不高,正好。”
姜鸿海松开了他的轮椅,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行了,贴吧。”
“爸。”姜棠开口,“你刚刚……”
姜鸿海理解差了,“我刚刚着急,语气不太好。”
“不是。”说话的是陆沉,“你刚刚站起来了。”
姜鸿海一愣,眨眨眼,后反劲儿的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陆振亭噗嗤一声笑了,“吓我一跳,整个人噌的一下就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揍我。”
姜鸿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我站起来了?”
他说,“怪不得刚刚觉得视野不对劲,以往都是仰头看东西,刚刚感觉视野抬高了许多。”
他还有点懵,又抓住陆振亭轮椅靠背,“那我、那我再试试。”
他手上用了力,腿部有知觉,也能使劲,没太费劲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姜鸿海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半晌后伸手拍了拍,“姜姜,姜姜……”
他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红了眼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姜棠把对联放下,过来扶着他的胳膊,没忍住声音也哽咽了,“能站起来就好,站起来就好。”
时至今日,才觉得过往所受的委屈和咽下的那些苦水通通都值得了。
她最初走这条路,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今天这个场面。
姜鸿海抿着嘴,好一会儿后抬头吸了吸气,压下眼底的潮湿,“真想不到,我还有站起来的这一天。”
他还尝试着迈开了腿,动作虽然笨拙,但走的还算稳。
陆振亭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轮椅背上的手,“大过年的,又添一件喜事。”
姜鸿海没办法站立时间太久,等了等又坐了回去。
走这两步路,他也有些气喘,不过眼底眉梢全是笑意,“等姜姜生了孩子,我这腿脚应该就好利索了,能帮忙看看孩子。”
陆沉把横批贴了,又快速的把上下联贴好,收拾收拾东西,“进屋吧,外面冷。”
几个人进了屋,陆沉刚推陆振亭往沙发那边走,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摸出来瞟一眼,眉头皱了皱。
姜棠走过去扫一下屏幕,“怎么不接?”
陆沉顺势接了,“怎么说?”
是精神病医院打来的电话,客套性的问一问,马上过年了,要不要把安清接回来。
医院里好多病人在年前都被家属接回家,过个团圆年再送回去。
电话例行的打到了陆沉这里。
陆沉说,“不接。”
那边等了等又说,“安小姐前两天一直念叨着她父亲,但是我们联系不上安老先生,您能帮忙联系一下吗?”
“她父亲生病了。”陆沉说,“也在养病。”
他有点不耐烦,“这些事情我跟你们主治医生都说过,怎么还打电话过来问?”
那边瞬间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我们医生现在也放假了,轮班制,我是在这里值班的,不太清楚,刚刚安小姐闹腾,我也就顺势打电话问一问。”
陆沉嗯了一声,“行吧,就这样。”
原以为这通电话结束那边也就没事儿了,可没一会儿对方又打了过来。
陆沉在厨房忙,手机放在餐桌上,姜棠过去看了一下,“还是那边打来的。”
“不用管。”陆沉说,“大过年的非得给我添堵。”
电话自动挂断,没几秒钟又打了过来。
姜棠犹豫一下,拿起接了,“怎么说?”
电话里还是那个人,只不过这次声音带着慌张,他说,“您好,安小姐出事儿了,你们能不能来个人?”
姜棠顿了顿,安清之前经常闹出动静,她倒是也不太意外,“出什么事儿了?”
对方说,“安小姐刚刚从床上摔了下去,颈部撞到了一旁的椅子,情况有些严重,我们已经把她送去医院了,现在是通知家属,希望你们赶快过来。”
情况严重,精神病院虽不是正规治疗医院,但也有配备的医护人员。
他们说严重,那应该就是真的严重。
姜棠嗯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把事情转告给陆沉,姜棠靠着门框,“颈部受了伤,那应该挺严重的,你过去看看吧,免得将来安老先生回来问起,不好交代。”
陆沉刚把菜切好,一脸的不耐烦,“怎么这么多事儿?”
他洗了把手出来,“那我去看看,你们在家乖乖的。”
他还凑到姜棠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尽量快去快回。”
陆沉换上衣服离开,陆振亭听到了动静,问姜棠,“安清出事儿了?”
姜棠点了下头,“说是从床上摔下去,撞到颈部了,医院那边说伤的重,需要家属出面。”
陆振亭叹了口气,“大过年的,闹出这种事儿,可是够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