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面不改色,唾沫都不带吞咽一口:“我知道了。”
跟碧水山庄的饭局在晚上七点,地点是江州有名的会所香水丽榭,前些年香水丽榭的老板赌博被捕,这处风水宝地就被沈家收入囊中。
沈父沈清明一直常年在外,交托给沈佔清在打理。
开门做生意,香水丽榭的客人不算多,但也不算稀薄。
来往的都是一些名贵权势之辈。
江宁赶在六点前到医院,在休息室洗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跟业务部的陈冬碰头。
香水丽榭。
富丽的豪华包间里,大圆桌上围坐着七八人,男女交错。
最醒目的是周敬生。
他坐在全场主位上,深灰色西服马甲里是一件崭白无暇的衬衫,小臂位置往上稍微撩起几分,面无喜怒波动,冷艳的瞳孔中一片深黑。
所有人的情绪都以他的喜怒为主调。
丁自平虽为收益方,但他也不敢在周敬生面前过于明目张胆的宣誓主权。
说句不好听的。
周家可以不在江州发业,江州却不能没有周家。
江州多年来的经济鼎盛,百分之三十都来自周家。
名义上是周氏求着碧水山庄。
实际上是碧水山庄没得选。
周敬生看中的东西,哪怕是插翅飞也难逃手掌心。
丁自平弯腰哈背的敬酒:“周总,我敬你。”
周敬生没伸手去拿酒杯,他扫一眼过来,眼底无笑:“丁总你是聪明人,别让大家都做得为难,还望这次合作能顺利完成。”
先前好几次业务部都没拿下丁自平。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碧水山庄那边一直想讨价还价,对价格不满意。
闻言,丁自平咧嘴笑了笑。
顺口的把这脚皮球踢出去:“周总,这事不光是我说了算,我上头不还有关董呢嘛……”
“关佩珊那边我会亲自去说,你交接好就行。”
说完,周敬生站起身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理顺胸前西服。
整个动作之间,他连看一眼对方都不曾。
那是雄鹰对位低者的蔑视。
丁自平恼从心生。
周敬生是半点面子都没留给他:“同样的话,不必我说第三次吧?”
丁自平僵了僵嘴,把嘴角不算笑的笑憋回去,口吻还算客气的说:“当然当然,既然周总都下了这样的命令,我们哪敢不从,待会陈总来马上签。”
表面和谐,实则心底早怒火中烧。
丁自平暗自咬牙:“小裴,还不快送周总跟蒋秘书下去。”
秘书恭恭敬敬的送人出门。
饭局务必要敬酒,江宁没开车来,跟着陈冬一块上的楼。
陈冬还算耐心,一路上跟她提防了不少事。
有些酒能敬,有些酒没必要的就无需敬。
两人谁也没想到的是,进门前丁自平已经窝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而正赶着签约项目的陈冬跟江宁,就这么赶巧的碰上了。
包间里灯光乍亮,推门进入的一瞬间,江宁先跟丁自平碰上视线,她很自然得体的唤了声:“丁总,我是周氏法务部的江宁,幸会。”
对于她的招呼,丁自平似乎不买账。
他身姿往后仰靠,臃肿的身躯全都依仗在那把椅子上,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眼底笑意邪魅得令人作恶。
丁自平话是说给陈冬听的:“哟,陈总,你们法务部什么时候换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律师?”
以往像这样的大单,一般都是闵南音亲自出手。
商场的人也都认得她那张脸。
江宁听得出,丁自平这话里不失嘲讽跟奚弄。
他看她,更是像看一件不起眼的玩物。
陈冬笑了笑,替江宁解围:“江律师不算新人,在律界也是大有名头的,近期才来周氏,是我们周氏挖来的人才。”
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往江宁身上打量一番。
大多目光是不善的,其间还夹杂几分觊觎。
“过来坐。”
丁自平终于松了口。
可他那眼神,看得江宁生理心理都十分膈应,好在有陈冬隔着她坐下。
陈冬也是看出这一点,才故意而为之。
丁自平不干了。
他起身,端了杯酒,硬生生的走到江宁身侧,单手撑在她面前饭桌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把酒杯强行塞到她面前,酒水洒了几分出来。
“丁总,我……”
话还没吐出,一杯冰凉刺骨的酒水泼洒而下,尽数淋在江宁胸口的位置。
她确定对方是故意的,不然不会不偏不倚的刚好往她胸前泼。
江宁也不急不慌。
浇透的酒水浸过布料,贴在她皮肤上,别提多难受。
这种场面,她不是没见过。
之前跟着邹俏在得胜,她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