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正炽,即使有树遮荫,唐辛都觉得汗直往外冒。
这男人,坏出了新高度,是因为海拔高么?
以前她往他身上顶着蹭的时候,可没见他不喜欢,还要推着她更加把劲,现在倒是矫情起来了。
因为决定离婚了?见外了?
唐辛在他肩膀拍了拍,耳边小小声说:“你放心,我不赖着你,等回了城里咱们俩就去离婚。”
石玉回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不疼,连声都没出,但是特别羞耻,哪怕前面的两个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唐辛猛地吸了口气,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登山杖,反手就打了回去。
还挺准,光是听着风被抽过的声音都知道,他很疼。
打了人便得意起来,下巴扬着,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嚣张,你也不看看形势,被我骑着还敢撂蹶子,打你都是轻的。”
石玉点了点头,忽然侧过脸来对准她的耳朵,“你等着,有我骑你的时候。”
唐辛登时打了个激灵,脸都红了,嘴张了又合,合了再张,愣是没说出话来。
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呸。”
想了想,不对,这时候得把话砸死,不能给他可乘之机,或是让他以为还有机会。
“除非——”
才刚说了个除非,就被他截断了话头,“千万别赌咒发誓,这种事儿真说不好,咱们俩之间就别装了。说不准还没等出这山,就先打了脸。”
唐辛被他噎得够呛,脑子里转过各种说辞,一一被自己否决。
她的脸皮不薄,但绝对没他厚,嘴上占不到半点便宜。
幸好没发誓,到了日落时分搭好帐篷唐辛便明白了,说不好真是他说的那样。
一共带了两顶帐篷和三个睡袋,她的那个早就分给了同行那位老爷子,老爷子和邓老歇在一顶帐篷里,她便要和石玉在一起。
不止睡在同一顶帐篷里面,还要睡在同一个睡袋里面。
勉强能挤得下,也就是勉强。
唐辛让他叫飞机来接,她要回去,石玉当着她的面打了电话,约好了明天中午。
她懂,夜里飞机进山不安全,可是……她也不安全呀。
第265章 山语
趁着三人在外面喝酒,唐辛一个人在帐篷里上药。
两道疤痕形成时间过久,只能先做手术磨平,效果还无法尽如人意。
这事她在咨询时就知道,怨不得谁,是她自己的原因。就是后期麻烦,需要每天抹药帮助疤痕逐渐变得平滑如初,再去贴近原有肤色,需要长期不懈的坚持。
其实还有一种较为简便的方法,植皮,唐辛思虑再三,没敢。
脱掉裤子一看,被雨水淋湿又被湿衣物浸得太久,疤痕处不止皱巴巴的红里泛白还沾着泥沙,怪不得总是痒,还有摩擦带来的轻微痛感。
随身带的水肯定不能擦身浪费,唐辛也忍受不了这份煎熬,想起山中溪水清澈见底离得又近,换了条短裤提着照明灯一瘸一拐就出去了。
就是没想到溪水这么凉,白天被充足日照晒过的水凉爽宜人,现在冻得她直打哆嗦。
晚间的山林里,万物皆有声。
水流,清风,叶动,虫鸣。
越是如此混杂越显得分外宁静,越能分辨清晰每一道声响,起伏错落仿如交织成山的语言,于这静夜低吟浅诉。
身后窸窣有声,由远及近,就像蜿蜒于草叶枯枝的蛇。
唐辛把湿透的方巾缠于手掌,攥紧了登山杖,听着声音近在咫尺吓得心咚咚急快,猛地往后抡过去。
蛇没打着,倒是恍惚看见黑影一道,吓得一连挥了好几下。
石玉退到安全距离,看她闭着眼睛乱打一气。
灯掉进水里,随着水流上下浮动,原就不算亮的灯光瞬间暗淡下来。
打不动了,呼哧带喘,石玉这才踱过来,弯身在她面前,忍着笑问:“打什么呢?”
唐辛倏地睁眼,惊魂未定四处乱看,确认没有以为的危险才缓缓朝他看去,颤着声说:“蛇。”
“打着了?”
“没有。”
“怎么没叫人呢?”
唐辛望着他,被他握住手拿走手杖时指尖还在颤抖,嘴唇也在抖。
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还能呼救,或者说当时已经吓得发不出声来。
石玉坐她身旁,瞅了眼月光下白得发光的腿,捡起水里灭掉的灯。
知道她去做修复是一回事,看到是另一回事。
其实那天晚上就看见了,也摸到了,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也没法说,毕竟他曾说过让她把疤痕修复好,女孩子都爱漂亮,唐辛尤其是。才刚二十几岁,没必要顶着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她还这么年轻。
总有人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年轻人容易犯错,可唐辛并没有犯过什么错,在这件事上尤其是,非要讲出个一二三来,无非冲动又义气,傻气又执着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