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很懂事。
把怀里的文件一一分开，再取出那些账目本，他提前打印了很多份，为的就是这一天。
“各位看看，这都是这些年程大少在国内外挥霍的钱。”
卫宗没说的是，还有一些败账。
比如程邵庭没少暗地里拿程氏的项目，私相授受。
在座的每个人，都看得直蹙眉眼，频频摇头。
也有鲜少几人没开口，不显脸的。
程显宗把账目递过去，放置在桌上，不咸不淡的说：“这些账就算糊涂了点，起码他是你爸亲生的儿子，而这些年……”
“三弟，你说话未免也太仁慈了点，要我说她董暖干的那些事，别说是让他继承程家家业，连钱都不能拿走一分。”
此话一出，整个屋内瞬间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盯程晏生的脸。
想看他是妥协，还是坚持反抗。
程晏生不动声色。
那话抛出去，就像是砸在冰面，直接破冰往下沉了，没激起任何一丝的水花。
卫宗一个外人，不好开口说话。
他跟程晏生示意了下，退身出去。
“二伯这是什么意思？”程晏生玩味的问道。
他微肿的眼睛，还没完全消退，眼里的红血丝很多，将眼白都染成了一半白一半红。
在座的，顶多算个旁亲，连至亲叔伯都算不上。
要说腰杆最硬的，怕也就是当年接济过程章的程世杰，但他一直没说话表态，以至于旁人也都没太够得着胆子。
程晏生看过去：“大伯，您来评评理。”
程世杰这么多年来，一直修身养性，无欲无求。
跟家族生意早就脱离了关系，很多年前，自己找了个道观修行。
对尘世不闻不问。
眸子微敛，程世杰沉声问：“你妈这事，你爸他临走前可知道？”
“知道。”
程如仪不是程家亲生，也还是程青跟程晏生主动开口说的。
程世杰说：“大家有这个疑虑也属正常，毕竟当年你母亲做的事……不提这些，晏生，你总得拿出个令人信服的证据。”
显然，如今的形势，连程世杰也没占在他这头。
不过人之常情。
要怪只能怪，当年董暖不守妇道，坏了规矩。
原本她是要被扫地出门的，程青是顾念程晏生，才没对她下狠手。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冷冷淡淡，没怎么亲近过她。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这么说，连大伯您也觉得我不是程家人。”
“这……”往下的话，程世杰没能说出口。
程青刚走，这个家就闹得鸡犬不宁，勾心斗角，这事要是传出去，那都是家丑，指定不好听，影响家族名誉的。
程晏生站起身来：“那我懂了，既然如此，那我还真要跟程邵庭斗下去。”
他宁愿多花心血，也不想被人诟病。
其实谁都知道，程晏生是在保护董暖。
他的身份证据不那么重要。
但若是程晏生真答应这一屋子的人，去做所谓的亲子鉴定，不管这个鉴定最终是还是否，往后董暖在圈子里，都不可能抬得起头。
没理会任何人，他径直离开。
温年暂时没住在程家，被程晏生安排到了另外一处宽敞得多的公寓里。
为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他特意找卫宗亲自挑选两名保姆。
“我也是没办法。”
谢青竹盯着温年，有些头疼了：“这事要是给他知道，那还得了。”
“所以你才得帮我，一块瞒着他。”
谢青竹倒不是怕程晏生，她是觉得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程晏生使个眼色就能猜得透透的，别说瞒，就算诓都难。
她啧了声：“要不你只有跟他少见面。”
“他现在紧张得很，恨不得时刻守在我身边，想少见也难啊！”
“太太，先生回来了。”
楼下的保姆在传话。
温年瞬变得紧张，谢青竹也跟着慌神，先敛好表情，去门口开门观察。
程晏生正在玄关处换鞋，他脱下长大衣，朝衣架上挂好，提步就准备要上楼来，谢青竹赶忙退身进屋：“他上来了。”
温年脱掉鞋，双腿靠进沙发，拿薄毯将自己裹住。
他今早走什么样，她就装成什么样。
进门来，程晏生直接越过谢青竹，坐到温年身旁去。
沙发位置不是很宽敞，他又个头高大，挤进来显得有些狭窄。
温年本能身姿往里靠，被他拉住：“别动。”
程晏生抱住她，稍稍往上抬，她坐到他大腿上，沙发就足够两人躺了。
“你两继续，我出去看看厨房里的汤。”
谢青竹赶紧撤退。
温年生怕程晏生去抚自己肚皮，那种感受不太好，岂料下一秒，想什么来什么，他伸手贴在她肚子上：“有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