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不想怀他的种。
程晏生从未见过这般的温年,放肆张扬,嚣张且不惧。
她只是冷冷静静的坐在那。
看在他眼里,是一道利刃,打他心口划过去,刀心见血,糊成一片。
程晏生还来不及心痛,温年下一句更狠:“如果真有他的存在,恐怕我这辈子都离不开程家,我可不想在那个牢笼似的地方困死。”
她红着眼睛说:“满意了?”
程晏生面色难看。
气得直咬牙,抻着脖子,只说了几个字:“好狠的心。”
“要论狠心,我比不过程总。”
温年声音冷冷的。
程晏生紧抿着唇瓣,她看得出,他气到发疯,忍到极致。
她稍稍抬头撇着男人,跟他四目相对:“比起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做的,远不足以,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话语轻飘。
一个不受待见的孩子,仿佛说丢就丢。
她不会觉得心疼难过。
可程晏生看不到的地方,温年为之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泪。
她时常心痛得半夜惊醒,捂着被褥哭。
这个世界上,感同身受最装比。
程晏生即便知道这一切,也无法跟她的感受契合,在同一个程度层次上,他们注定性别有别,感官有别,男人是理性的。
他们大多时候,考虑一个问题从利益出发。
值不值得。
而女人是感性的,所以温年想都没想,照着他的角度说话。
程晏生定睛看了她数秒,随后抬动下僵硬的脖颈,唇瓣开启,他低声问了句:“温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无情?”
“程晏生,冷血无情的是你,你没有资格说我。”
温年嘴里吐着话。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面色无异,字句清晰:“你知道吗?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怀上你的孩子。”
程晏生心底翻腾着。
说不出是心疼的,还是酸的。
手指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双目睨得绯红,像是一团血凝固在眼中。
他的手不着痕迹的慢慢握紧,又再次松开。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雾气浓重,程晏生嘴角都绷得发疼了,他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恨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温年不知,那是拿长长的针管,去深扎他的心。
“我说我恨自己怀上你的种。”
眼前忽地一阵黑影扫过,温年没及时躲闪,她被人拽住,是程晏生的手,他打驾驶座上窜到后座,车厢还算宽敞,所以没伤着他。
“你疯了?”她大声的吼道。
程晏生绷着一口牙。
两边脸部在不止的发抖,咬得后槽牙生疼:“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另一只将她压在车门上。
温年的整个背部摁得很痛,痛入骨髓。
她咧开唇,凄惨的笑出声,笑声在夜晚显得格外冷戾:“程晏生,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还会为一个孩子伤心?”
温年看到打程晏生眼底,滑下的一道东西。
她很不想承认那是眼泪。
但事实,就是。
他极力的隐忍着,放松力气,即便如此,掐在她肩膀跟喉咙的手,也宛如一道绳索,要割破她的皮肤。
温年不反抗,也不攻击他,就像先前那般,冷冷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做这一切。
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审判他的罪行。
程晏生呼吸一口接一口,一口比一口沉重,尽数喷洒在温年脸部上,他嘴里泛起的全都是苦涩味道:“温年,你是个没心的女人。”
温年丝毫没收敛她的笑,反而有加大的趋势。
她告诉程晏生一个道理,有些女人曾经有多柔软,往后就有多狠心。
他心里顿时难受得不行。
心脏痉挛般,疼得他腰都挺不直,后背在淳淳冒冷汗。
程晏生的脸色有多难看,温年一时间都找不到词形容。
“走,你走。”
男人声音很重,纯粹是朝她吼来的。
她拉开门,直接跨步走出去。
却在即将脱离车门的一刹那,又被车里一只手攥住,顺势拉上了车,温年目光抵上一抹恨色,程晏生咬着牙根,挤出:“我们等着瞧。”
那一刻,所有的狠话,全都噎在嗓子眼,吐不出了。
她眼皮沉到翻不动。
说完,程晏生推开她。
温年的胳膊狠狠撞到车门,发出剧烈的疼痛。
他那双阴鸷的眼,透过车窗玻璃,模糊的传到她视线中。
温年看到了恨,是憎恨,压抑的憎恨。
仿佛她夺走了最在意的东西。
即便是新婚那晚,她都从未在程晏生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温年,我们以后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