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忙摇头,"不要,我不会唱。你唱,我在下面起劲鼓掌"
"那多没意思。来都来了,一起嘛",嘉仪投靠在爱君肩膀上捏嗓子娇滴滴撒娇。
她抖抖肩膀说:"鸡皮疙瘩都起了。没用,不唱就是不唱"
嘉仪突然抬头,拍拍之辉座位的皮椅说:"诶,之辉,你堂姐回来竹筒楼住了,听说要和她老公分居"
爱君吃一惊:"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没孩子。结婚七八年,怀过一个,照B 超是个女的,陈志云家不要,只好做掉,结果,引产出来发现是个男婴,哭死。之后一直没能怀。陈志云家要他休妻另娶,可怜的亦芳姐,三十好几,这年龄离婚很尴尬。"
住竹筒楼就是这样,没有隐私,每户有点什么事,不出一天传遍整栋楼,再添油加醋,唯恐情节不够跌宕起伏。
爱君对陈志云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替她和一兰出头的事情上,正直正义,是非分明,没想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爱君,你说我们女人真惨。白天被工作操,晚上被男人操,养家糊口传宗接代一样不能少,是不是这么说?"
嘉仪话匣子一开,说起话来没有顾及。这句话问得爱君不知道怎么回答,面露尴尬之色。她偷偷瞄一眼后视镜里的之辉,他除了眼眉饱含笑意,唇线上扬,倒也不说什么。
"瞧你们俩什么表情",嘉仪戳戳爱君肩膀:"笑我说话粗俗是不是"
之辉立刻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觉得你和船头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你们俩可以单独开辟一个战场深入探讨。沟通不顺嘛,再换个位置继续仔细探讨"
后座一片安静......
背后被议论的船头在卡拉ok厅连打好几个喷嚏。
是他先提出要来唱歌,自然先到占位置,点吃的喝的。
等到大队人马到时,桌子上的可乐零食堆成小山。
之辉说:"大哥,知道你发达,不至于这么铺张浪费吧,一听可乐3块,一瓶德国啤酒7块,你点那么多喝得完吗?"
"唱歌嘛,唱着唱着就口渴,必须的。大家尽情唱,我买单"
爱君看船头的眼神若有所思。
夜还不够深,人还没有特别多,大厅内二十张圆桌只来了七八桌人,偏腼腆型的年轻男女。只有入夜后,人才借夜色壮胆。
准备好几天的嘉仪还没坐热椅子就到舞台前面点歌。之辉一一筛选零食,再摆到爱君面前,"这个我吃过,还不错,你试试"
船头翘起二郎腿,抖脚,闻言嗤笑:"我买的都是有牌子的零食,毒不死你的爱君表妹"
"来,船头,给你",爱君把零食从之辉手中接过,递给了船头。
之辉瞪船头一眼,船头于是没敢接,说:"我出去抽根烟,你先吃"
爱君看船头消失在门外,又等了一会,说:"之辉,你去看看嘉仪吧,她是点不出歌还是怎么了?怎么去那么久没回"
嘉仪确实皱着眉头站在点唱机,又苦恼又焦急,在场已经有人不耐烦吹口哨催"快点"
之辉快步走向舞台。
爱君起身走到外面找船头,手掌微微冒汗。
船头就在门口边,斜倚铁门,吞云吐雾,刚硬的侧脸在昏暗的路灯下越显吓人的冷峻,眼睛少有的圆而大,如一泉冷泉清澈见底,粗眉浓毛。
"船头"
他转身吐出一口烟,再回过头直视爱君,问"里面有事?"
她轻轻摇头:"不是。是我有事找你"
剩一截的烟头随即被丢到马路边,点点火星很快熄灭。
"哦?什么事?有什么是之辉解决不了的事?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终于可以狠狠羞辱他老人家"
爱君仿佛又看到当年水井边的智障少年,内心翻大白眼,脸上正正色,"我想找你借两千五百块。大概三年内还你"
船头愣住,他从来没想过要靠钱"羞辱"之辉,那叫自取其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呃一声。
"我哥想学开货车,以后干拉货运输。学费你也知道,比较贵,所以就......"
不要说两千五百块,就算两万五千块,他也能借给她。不过,要是让之辉知道,兄弟他有口说不清啊。
"之辉知道这事吗?我是说 ......",他在胸前比划几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告诉之辉。"她摇摇头。
她可以挺直腰杆找船头借钱,没有心理负担,可是找之辉开口,是要翻过大山跨越大海的勇气。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两人同时回头,之辉站在他们身后。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比如被捉奸,爱君的心咯噔一下,然后血液涌上脑袋。
"你自己和之辉说吧,我回去陪嘉仪",船头侧身,闪回大厅。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