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海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时常看得见日本人的影子,正义的光芒只能行走在黑夜之中。
处理完沈南舟的后事,沈舒已经疲惫得不成样子了,现在的江南茶厂站立潮口,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是夜,无声的呐喊徘徊在钟声之中。
十二点了。
午夜时分,最容易想起心底最为脆弱的事情。
她想知道秦宴如何了,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沈晚心端了一些茶点走进来,贴心说道:“我见你晚餐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谢谢姐姐。”
沈舒象征性地吃了两块绿豆糕,忽然间,秀黛一动。
“姐姐可知日本人是为了什么才将父亲带走?”
沈晚心摇了摇头,日本人做事怎么可能会同他们说。
“怎么了?”
沈舒摇了摇头,道:“没事。”
日本人,怎么可能会做丝毫不利于他们的事情。
除非是沈南舟手中有什么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严刑逼供。
“你现在掌管了茶厂,总是需要看账本的,改明儿,得好好学学。”
沈晚心一番话点醒了沈舒。
是了,做生意自然是离不开账本,而沈家的账本关乎到整个茶会的利益,日本人只怕是想得到沈家的账本,难怪在沈南舟死后没有着急对江南茶厂下手。
师出无名,怕惹人诟病。
“姐姐说的是。”
在国外的这些年,她倒是会看账本,只是鲜有兴趣去主动观看。
现下有了一个实践的机会,她倒是有些棘手了。
如果日本人那么想得到沈家的账本,那么账本里肯定还记载了其他的东西。
“姐姐,好困呐,晚安。”沈舒打了一个哈欠,佯作困倦的样子。
不知不觉,临近秋尾发寒,檐上的鸟雀纷纷静若无声。
“那你好生歇息。”
沈晚心现在明白自己该依靠谁,她享受了沈家太多的照拂,岂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沈舒一夜未眠,窗外秋雨急走,冲不尽大街小巷里的血腥味。
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累累罪行,不是时间可以淡化!
千本奈子,还有整个日本鬼子,都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敌人。
沈舒从床下拿了一把枪和一把匕首,以及一瓶金疮药,熄灯后跳下了窗台,潜身入了小庄园拿了一身普通的黑色雨衣。
街道处,日本兵设置了关卡,时不时有一批日本兵再巡逻。
沈舒只好绕了远路。
“有药吗?有药吗!老爷,给我一点药吧!大夫,开开门啊!”
一个小姑娘不顾寒雨击打在身,挨家挨户地敲门。
她需要药来救人,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就是没有一家一户愿意给她开门。
好不容易开了一家门,重重叹了口气。
“小姑娘,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了,你就不要跑出来了,要是被小鬼子看见了,可是要遭殃的。”
开门的是于铁匠,自打日本侵略上海开始,他便不打铁了,生怕惹起一点声音。
“大哥,给我点药吧,家里人需要,真的需要!”
四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于铁匠似乎是后悔开了门,将手摔开,趁少女不注意关上了门。
“这年头,谁不需要药?”
病了出去害怕遇到小鬼子,没病的出去更加害怕遇到小鬼子,小鬼子别提多凶残了。
小姑娘匍匐在雨水中,命运总是喜欢为难苦命人。
“老天爷,我求求你睁开眼吧,睁开眼吧!看看你做了什么!呜呜呜……”
雨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四喜只能掩面痛哭。
许是上天听见了她的祷告,将一瓶金疮药放置在四喜的面前。
四喜不识字,只当这瓶罐里装的是胭脂水粉。
“给我胭脂水粉作何,我又不打扮。”四喜一下子哭得更凶了,将金疮药投掷在雨中,雨水打湿了药粉,白色的液体四处散开,散发出浓烈的草药味。
“那么好的人,老天,你怎么不开开眼?!”
四喜捂着脸,一撅一拐行走在雨中,此刻她忽然有些庆幸,正是因为当过包身工,她干的粗活最多,现在身体素质也比一般女子好。但依旧抹灭不掉包身工的罪恶。
沈舒埋伏在一辆牛车身后,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能一举刺杀千本奈子,如果运气不好,只能以身殉国了。
千本奈子的车子在一处旅店停下来,今日她要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国民党的许欣雅。
“你还好意思约我出来见面,不怕被人发现!”
许欣雅大大方方摘下了军绿色的雨衣,一只手搭在千本奈子的肩上,媚笑道:“怕什么,现在整个上海都是你们的,谁还敢跟你们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