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步抢先开口:“叔叔阿姨,爸爸妈妈,我来迟了,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高先生,你怎么也在?这,让你见笑了……”裴玉莲满脸堆笑,然后顺势把女儿一把拉到身旁。
高昇跟上一步,始终护在靳步身侧,此举引来双方父母更多猜测。
听见高昇的声音,袁敏聪从指缝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缓缓起身,一脸不甘心,眸底闪过一丝狠戾。高昇丝毫不怯,泰然自若,回敬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两个男人,众目睽睽之下,用眼神过招。
靳家与袁家交好多年,袁家的家事此刻也算是靳家的家事。靳兴惯常是老好人,打起圆场:“高先生,谢谢你送步步回来,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不用留着。”
靳步向高昇投去询问的目光,高昇微微垂眸,不疾不徐地开口:“叔叔阿姨,事关重要,步步的事也是我的事。”
双方父母探究的眼神来回变换,意味深长。袁敏聪早已落败,却垂死挣扎,狠狠地紧盯高昇。
“你来干什么?”
“与我有关,且我算是知情者。知情不报,有失公允。”
“知情者”三个字一出口,瞬间吸引袁家父母的注意力。
“高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靳步瞪圆双眼,示意高昇冷静。高昇视若无睹,略加思索后解释:“我是唯一的局外人,由我开口比较合适。”
“唯一的局外人?高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这件事跟步步有关?”
“没你的事,你别乱说话,一切与你无关,立刻离开。”袁敏聪不知高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咬牙切齿地暗暗警告。
袁敏聪的异常反应加大了众人心中的疑团。靳步杵在原地,像在无边无际的信息海洋中浮沉,救生圈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够不着。她悄悄往后退,低声询问高昇。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高昇置若罔闻,陷入思索,似乎在斟酌如何把握这个度。落井下石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但如果能借这次对质扫清一切障碍,不失为一个良机。
高昇越是淡定,袁敏聪越是急躁。
袁敏聪觉得高昇定然知道了不为人知的内幕,否则他没有出现的必要,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他暗自忖度高昇知道了多少,对自己有几分负面影响。这种深不见底的不确定性,让袁敏聪愈发不安。
袁敏聪不敢直接开口让高昇离开。他不能承受意料之外的代价。
袁爸爸无法淡定,率先开口:“高先生,对吧?我是袁敏聪的爸爸。如果您知道内情,请原原本本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我儿子是学坏了,还是被骗了。若是以前的他,绝不会背着父母做这种事。”
高昇沉吟片刻,徐徐开口:“袁先生,袁敏聪没有学坏,也不是被骗。他只是急需一笔钱促成一件事情。您可以放心,他没有变。”
袁敏聪眸底闪过几分震惊——他原以为高昇会借机奚落他,添油加醋地把内幕说出来,从没想过高昇竟会出言维护他。
“没有变?什么……没有?这就怪了,他为什么突然需要那么多钱?”
靳兴一脸茫然,视线在高昇和袁敏聪身上来回扫:“就是啊,有事说出来,万事好商量。有什么心愿如此重要,需要抵押家里的资产才能完成呢?”
一直没有头绪的靳步,忽然联想到袁敏聪为她求来的新香记绝密配方。
当时靳步对新香记的配方的来历抱有质疑,无论她怎么问,袁敏聪都能圆过去。靳步深知,新香记是港区著名的百年老字号,配方是一家老店的命脉,怎会随随便便流出?她曾把配方拿给靳兴看,靳兴仔细研读,配方比例精确,甚至标注细节和重点,不像有假。父女俩也在厨房试验过,跟着这份绝密配方做出来的糕饼,确实比莲兴饼家自用配方的出品水平更高,味道更好。
如此珍贵的配方,,要换也必是比千金更高的标价。
靳步原以为是袁敏聪本事通天,竟能弄来绝不可能外传的名店配方,现在细细想来,袁敏聪莫不是花了巨大代价换取这份无比贵重的礼物。
而这个巨大的代价,就是袁家老屋。
袁敏聪为什么要铤而走险,高价买下新香记的绝密配方?靳步怎么会想不通。
袁敏聪为了弥补暴雨天把她半路丢在荒郊野岭的错误,为了求得靳步的原谅,修复二人破裂的关系。
想到这里,靳步后背发凉,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凝固。她无法接受自己间接推进整件事的发展,也无法接受自己被迫陷入舆论的漩涡。
她就像被困在一座人形冰雕,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感受逐渐流失的体温。她止不住地颤抖,喉咙发干发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