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名皱眉，“你们能不能安心过个年？”妈妈年纪越大脾气越差，小时候妈妈脾气也急，但绝不会泼妇骂街似的歇斯底里。看着满桌菜，他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垂眼上楼打游戏去了。
楼下杨敏和郑岚没了顾忌，对骂声一声高过一声，杨名敲打键盘也带着怒燥的情绪。他想起去年过年，宁恬偷偷做炒饭给他吃，两人半夜端着炒饭在厨房里找辣酱……好像无论什么处境，宁恬总有办法不让事情变得更糟。
第二天上午，杨名是被郑岚摇醒的。杨敏涉嫌行贿，要被带去协助调查。杨名鞋都顾不上穿，光脚奔到一楼，对着几个公务员气质的人怒气冲冲说：“你们是哪儿的？大过年配合什么调查？”
杨敏却像早已知晓亦或已经了解完情况，难得态度平和，她收拾好行李，目光散淡，“没事儿，住在宾馆几天，交待完问题，妈就回来了。”
“妈……”杨名有些哽咽，上前拉住杨敏，“律师呢？律师不在你不能走。”
“妈心里有数，放心，几天就回来了。”杨敏转头拉下脸，催促那几人，“走吧。”
杨名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犹如当年爸爸去世那会儿，妈妈整宿整宿抱他哭，嘴里念着没事儿，都能熬过去。
他望着门外，眼泪流出来，转身问阿姨：“他们进来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董事长不让上楼喊您。”
杨名知道郑岚是故意的，故意拖着时间不叫醒他。
“妈说的不让叫你，我哪敢违抗她老人家的命令啊。”郑岚对着镜子修眉，语气轻松。
杨名匆忙洗了脸，开车去找郑崴。
郑崴连过年都不住在家里，在城郊一处五星级酒店里逍遥。他叼着烟，穿着白色浴袍给杨名开了门，刚洗过澡的头发带着微湿。
“姐夫过年好！”对于杨名的到来，郑崴丝毫不感到诧异，递上烟坐下泡茶。卫生间有洗浴声流淌，杨名已经顾不得其他，语气焦急：“行贿的事你都知道？”
郑崴嘴上叼着烟，支吾着摆手让他坐下，烟离了嘴才嗤笑：“啥叫行贿啊？产业园项目本来就是政府工程，杨董事长是协助调查落马官员的案子。”
杨名听他的语气好像没想象中严重，掐紧手里接过的烟，坐下问：“你能跟我说实话吗？咱们两家的关系不用兜圈子吧。”
郑崴洗好杯子夹到他面前，“姐夫，生意是生意，关系是关系。我只恨自己不是女人，像我姐那样，商业联姻多好。”他边说边看杨名脸色，“可惜啊，杨星河那老头怎么不生个女儿。”
杨名瞪了郑崴一眼，郑崴旋即咧嘴笑：“开玩笑开玩笑，论关系，万侨新总裁还是你表哥呢。”
这句话直戳杨名心窝，陆向阳如果仅仅是陆向阳，他还莫名有种心理上的优势，但是陆向阳居然是杨星河的儿子，万侨的总裁，这让他心理上仅剩的身份优势都秒成渣。
“姐夫，说句掏心窝的话，现在杨氏你做主，先想办法解决资金链问题，然后跟小弟我合作，共同做好产业园。”郑崴喝了口茶，重新点根烟。
“我妈什么时候能没事？”在杨名心中，妈妈比公司更重要，他不似郑家人，亲情都要换算成几斤几两。
“姐夫，救公司还是救阿姨？”郑崴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如果杨名要救母，他帮忙运作，条件是让出产业园份额，踢杨氏出局。
卫生间的冲水声停了，郑崴很轻地说了句：“钱给够了，可以解锁很多姿势，姐夫考虑考虑，随时过来找我签合同。”
杨名知道郑崴滑得很，根本指望不上，打过几个电话后，心情越来越差。接近下午，他心灰意冷开车回公司，凑合着打包汉堡上楼。
李乔挂断杨名电话看了一眼盯着他的爸爸，撇清关系说：“酒肉朋友，没有深交，我也帮不了他。”
李爸爸哼了两下，继续浇花：“儿子，做事业要看长期主义。老子把路给你铺好了，你老老实实跟着万侨，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李乔撇嘴，不以为然说：“你给我取这名字，就得一辈子拍万侨马屁。”
李爸爸嗤之以鼻，叫他过来搬花，急吼吼说：“在你眼里老子这么短视吗？你叫李乔，因为你妈生你时难产大出血，当时急需用血，杨星河二话没说现场给你献了血。虽然现在看来献血没啥，但是当年，是真的让我感动。”
李乔睁大眼睛，他体内还有杨星河的血，“啊？我以为我的名字是你拍马屁取的呢。”
“臭小子！”李爸爸用浇花的壶拍打他后背，接着说：“当然，杨星河这个人，爸爸也很佩服，他做生意多年屹立不倒，是因为他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会让双方共赢，而不是一方赢，一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