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恬有些沮丧,为什么自己遇到事情做不到像电视剧里大女主那样的潇洒,甚至说不出一句有力反驳的话,只能在事后无数次地回想中后悔当时应该怎样回怼,徒增精神内耗。
陆向阳像是读出她心中所想,垂眸看她:“人是自己把自己分成三六九等的,有些人用行动让自己变的一文不值,你可比他们高贵多了。”
宁恬回过神,看向他:“我们回去吃饭吧,我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陆向阳点头:“我们回家。”
宁恬情绪混乱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坐上车。杨敏是长辈,她天然处于下位,对于杨敏的侮辱冷遇往往敢怒不敢言,以前是顾及杨名,现在,她不想继续被打压。可面对杨敏的再次出言不逊,宁恬发现自己的心理建设没有用,心情还是会受很大的影响。她有些讨厌自己的性格。
车内昏暗,她莹白的小脸紧绷,美丽而脆弱。陆向阳眼皮一跳很想倾身抱住她,理性又在劝阻他不要心软,他最近的思绪总是在两种情绪中反复横跳。
理性上,他只要借助她的工作能力,感情上,看见她又会忍不住投入情感,不忍见她伤心难过。
但是这种不忍,终究只停留住几秒。
“有一种人就像癞蛤蟆,不但丑陋而且有毒。”陆向阳抽出一只手将宁恬的掌心摊开,十指相扣,语气轻盈:“杨敏就是这种人,会释放让人看见便会生气的毒。”
宁恬握紧了他的手,明白他在哄她,只是不太擅长。她配合地轻笑一声,想起杨敏刚才的话,扭头看他:“工作上的事要紧吗?”自己只是情绪上不开心,陆向阳遇到的可能是前途受损的麻烦。
此刻,刚好停车等信号灯,陆向阳叹气,深深望着她,含情的目光中似有请求:“别人说,我为了泡妞连工作都不顾,那你得为我工作负责。宁恬,你愿不愿意帮我?”
被他眼中盛满的情意灌溉,宁恬像被蛊惑一般答应,旋即又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大忙,补充说:“我肯定尽力。”
陆向阳笑了,亲昵地抚摸她的头发,“有你真好。”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产业园项目。
宁恬将自己的思路和盘托出,分析她认为的几点隐忧,其中就包括代工厂的问题。但杨敏指责她方向错了,过于杞人忧天,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杨氏中标的文案是她的创意,可后续进展这块她就不知道了,应该不会按照她设定的方向去做。
“所以,他们买地建工厂,在我看来这是大忌。”宁恬摇着头,想不通到底是谁的思路错误,但可以肯定一点,即便她还在杨氏,自己的建议也不会被采纳。
陆向阳心里一惊,要是杨敏能听进去宁恬的提议,他至少会比现在头疼数倍,花的时间也会更久。宁恬被他抱着,看不见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眼神,他像在抚摸小猫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宁恬的头发。
“中小企业要学会借力打力,制定与大企业共舞之类的战略。”他话说得公心十足,没有聊具体敏感的问题。
“那是我眼界浅了,只懂得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宁恬垂眸,以前杨敏就一直说她格局小,不会有大发展。
“不是。”陆向阳认真纠正道:“宁恬,你比杨敏更敏锐,我指的扩张不是所有权,而是管理权。他们理解错了,而你的思路是对的。”
他不想让宁恬陷入不坚定的患得患失中,她很优秀,只是缺乏自信和经验。何况说实话也没什么,反正宁恬又不会回杨氏。
受到鼓舞的宁恬抬头看他,工作这几年她很少获得肯定,功劳都是杨名的,她在背后也没觉得自我牺牲,为所爱之人付出不是理所应当吗?即便在外人看来,她太傻了。
没有得到过正向鼓励的人,总会怀疑自己能力不够。
“是吗?我说的哪条是对的?”宁恬半仰着脸,急切盼望着肯定的回答。
陆向阳看着这双澄净的双眼,内心又泛起进一步的念头。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它受理性的指引,又不受控制。他自信自己驾驭得了情感,即便偶尔放纵也不算什么。
他俯身吻了一下诱人的红唇,一触即放,态度又恢复成公事公办的架势,说:“你说的都对。杨敏的思维还停留在五年前,疫情这几年,新贵和老牌企业都不好过,现在最该想的问题是:如何活下去。在没有银行贷款、股东垫钱的前提下,运营能否维持下去。你考虑到了生存的基础,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得到肯定的宁恬像是重新燃起了对行业的热爱,兴奋地说:“所有企业的底层逻辑都是如何挣钱,挣更多的钱,而不该是以找风口为目的……”说完又觉得冲动话急,孩童般纯净的眼中闪过一丝扭捏,显得可爱又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