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了,陆强催促道:“林红,赶紧说,别卖关子,可能什么啊?”
林红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搭在嘴边,小声继续说道:“吕轻舟会不会是淹死的?”
陆强嗤鼻一笑:“林红,你开什么玩笑?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队谁还敢来,那些家长肯定觉得我们是一帮子窝囊废,教学生游泳,哎,结果学生被淹死了,这不是扯淡吗?”
众人附和,觉得陆强说得有道理。
沉默半晌后,陆强憋了半天,骂了一句:”仙人板板。“
第二章 死者的求救
1
一栋二层的老旧独栋建筑,占地不大,绕着小楼延伸的围墙刚好圈出一个小院子。
这里位于城市化不太发达的边缘郊区,没有高楼大厦的拥挤,远离车水马龙的嘈杂,多了一份宁静和宜居的气息。
江岩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将这里租下来,重新做了装修,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室。
街坊领居经常说这里快要拆迁了,但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烈日炎炎,焦灼难耐。
江岩脑海中,吕轻舟飘浮在游泳池里的画面如电影回放,无法停止也无法抹去,一遍遍刺痛自己。
江岩手里的洒壶壶嘴朝下,打湿地面和裤脚,在热浪下又很快被蒸干。江岩呆呆的看着远方将要落下的太阳,浑然不知。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断江岩的思绪,随手将洒壶放到阳台矮墙上,定了定神接通电话:“喂,叔。”
“小岩呐,最近怎么样?生活工作还顺利吗?我和你婶子都很挂念你,浩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啊?”
刘洪光的关心如潮水涌入,这个给了自己新生的中年男人,这十年来,一直牵挂着江岩。
江岩一一回应:“挺好,挺好,都挺好的,打了。”
电话那头的刘洪光已年过半百,两鬓冒出了许多白发,戴着草帽站在鸡场里,笑开了花。
还没说几句,就被自家媳妇夺走电话:“小岩,小岩,是我,你婶子,今年国庆浩浩要回家,你回不回来啊?”
江岩想起那个比刘洪光还要话多的刘浩,摇了摇头:“工作忙,不回了。”
刘洪光抢过电话,对着媳妇指指点点,让她去喂鸡,给江岩说道:“小岩啊,以后别给叔打钱了,叔这边儿啥都好,吃喝也好,你多给自己留点钱,以后嫁人的时候总要用到。”
江岩和刘洪光通话十几分钟,刘洪光来来回回的关心,江岩都逐一回应。
大学毕业后,江岩应聘到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上了几年班,但始终觉得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江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同事、上司的过多照顾和关心,都会成为她的负担。
那种强行融入的痛苦和抵触,让她渐渐感到厌倦和疲惫,考虑很久后,才决定辞职做了一间心理咨询工作室,平日里忙前忙后也就自己一个人,这种独来独往的感觉,反而让江岩很舒服。
一个西北人跑到成都,没有温暖的火炉子和火炕,也没有大雪和结冰。江岩很不适应这里的冬天,无论穿多少,总觉得冷。
不算高中那三年,离开小镇已经过去七年,从大学到工作,江岩完成了自己人生的蜕变。
只是每每想起那场惨烈的大火,江岩内心都会隐隐作痛。隔着时间的长河,在未被抚平的伤疤里,流淌着空荡荡的未来。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因为清冷的性子,从来都不敢有男生靠近自己。多少个夜晚,江岩裹着被子躺在黑暗中,总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
无数次撑不下去的时候,想到刘洪光那张殷切的脸,江岩内心就又充满了力量和温暖。
挂了电话,江岩重新拿起洒壶,看着头顶盘旋飞翔的鸽子,鸽子身上的哨子发出悠悠绵长的尾音,在空中划过。
江岩翻出压在砖头底下的一包面包屑,三两只白鸽晃晃悠悠扑棱棱落下。
江岩伸出手,恍惚间看到吕轻舟站在身旁,咧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停的提问。
“江老师,你为什么喜欢鸽子呀?”
“江老师,你说我偷偷来找你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爸妈呀?”
“江老师,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呢,我都有男朋友了,他可帅了。”
“江老师,我早恋的事情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
鸽子咕咕的叫着,啄食江岩手心里的面包屑,不时偏头看一看江岩。
江岩想到已经死去的吕轻舟,瞬间红了眼眶,蹲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鸽子受到惊吓,扑棱棱飞向空中。
2
临近傍晚,夕阳给老旧小区铺上一层火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