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便暂换别的话题,时不时看一眼台上的情况,丝毫没注意邻桌的周子遇,早在宣宁离开的时候,便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反倒是坐在后排的沈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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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的花园里,周子遇在高低错落的树影间绕了片刻,才终于在廊边的角落里找到宣宁。
茂盛的碧草苍藤间,她环抱着双膝,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不被光照到的地方,本就纤瘦的身体缩成一团。
那一身粉沙银绣的裙子,被苍翠衬着,像一朵被人遗弃的鲜花。
周子遇缓步走近,在她的身边跟着矮下|身子。
灯光昏暗,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在偷偷地哭,一点声音都没有。
“宣宁。”
他轻声叫她,手掌小心地覆在她肩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一下。
“周子遇。”
她没抬头,带着鼻音的声音不似平时那么清晰明净。
“怎么又是你。”
“我怕你一个人想不开。”
周子遇低声回答,覆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动了动,拨开她脸颊边微卷的长发,摸索着点到她的下巴,轻轻抬起。
漂亮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原本灵动的双眼泛着红,微微肿胀,被层层水光覆着,还在朝外一下下洇开。
大约是情绪激动的缘故,挺翘的鼻尖也透着一点粉,像特意抹了腮红,嘴唇更是水润得惊人,连口红都遮不住的柔软。
“怎么可能。”她倔强地反驳,鼻音越发重,“只要你别再劝我‘放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替她擦眼泪,却被她一偏头躲开。
“今天化了妆的。”她抽了下鼻子,咕哝道,“幸好没画眼线。”
不然,这会儿应该顶着张大花脸了。
周子遇听到她这么说,便知道她哭过后,已恢复许多,像上次在她家里时一样。
本也就是他多想了,以她的脾气性格,根本不会想不开。
“起来吧,”他扶住她的胳膊,“免得又把腿压麻了。”
宣宁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上次在他家中的任性,刚才那种怎么也忍不住的酸和痛似乎暂时减轻了,心里的恨意却变得更加清晰。
她借着他扶持的力气站起来,却果然觉得小腿已经发麻。
“已经晚了。”她抓着他的胳膊,耍赖似的把自己的重量往他的方向压,泪意朦胧的眼睛抬起来,透过水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宣宁,”他顺势搂住她,指尖轻轻点在她的脸颊边,问,“你为什么哭?”
她没有回答。
“是因为舒淑兰吗——”
那三个字一出,冰凉的指尖便迅速点在他的唇上。
“嘘——”她示意他不要说话,“周子遇,先什么都别说。”
“好。”
他乖乖闭上嘴,然后,看着她扯住自己的领口,踮起脚尖凑过来,侧头吻住他。
没有犹豫的,他几乎立刻热情地回应,搂在她腰间的胳膊收得更紧,让她的身体与自己完全贴合在一起,另一只手的指尖自她的脸颊边划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固定住,试图掌握主动权。
可是,她仿佛被戳了反骨,丝毫没有要示弱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揪着他的领口,努力仰起脸,与他唇舌相抵。
好似长久压抑之下的宣泄,周子遇能轻易感受到她强烈的欲求。
那种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敢展露的真正的欲求,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放肆地表达……
真的只有他吗?
他忽然不确定,脑海里开始想象她在白熠面前的样子。
没人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如此放纵任性?
握着她细腰的手掌不禁上下抚动起来,好似想找到布料最薄的一处,将掌心里炽热的温度传递过去。
有一瞬间,他也恨她。
恨她总是这么折磨他,总是在他这里安放秘密,每当他感到与她有非比寻常的亲近,又会立刻意识到,自己只能站在黑暗里与她拥吻。
也恨她那么任性又那么狡猾,便是安放秘密,也不是全部,只拿那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拖住他,让他一点点,慢慢地猜。
他忍不住吻得更加激烈,压着她柔软的身体,让她步步后退,最后不得不抵在一根木质的柱子上。
一场漫长的发泄,将两人胸腔中的空气几乎抽干,终于在他们都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走到尽头。
鼻尖摩挲着,在大口的喘息中,唇瓣慢慢分开。
口红早已在唇边晕开,晕在她的嘴角,也沾在他的唇上,如此鲜明又狼狈的痕迹,同时留在他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