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着宣宁起身要走。
明天他们还要前往度假村谈这笔大生意,发生了这么多波折,这笔生意可不能出差错。
周子遇慢一步,从沙发上起身,将两人送到玄关处,直到大门关上,将他们的背影完全遮住。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
住惯了大房子,这间套房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普通规格,昨晚住在这儿,还未感觉到,到今天,经了刚才的热闹,骤然安静下来,才觉空得有些过分。
他深吸一口气,不耐地扯开先前被扣上的衬衣扣子,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烟点燃,深深抽上一口。
明明没什么烟瘾的,有时不必提神,两三日不抽也没什么,现在却变得极不稳定。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分明是心里某种可耻的野望忽然暴露在外,得不到满足的缘故。
手里的烟才燃了一半,他干脆直接拧灭,起身一边解衣扣,一边进卧室。
就是这间卧室,刚才进来过三个人。
虽然只是县城的五星级酒店,但贵宾服务的周到细致,并不比一线城市逊色。管家过来送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应白熠的要求,安排客房服务,将这间卧室从里到外打扫过一遍。
不但清理了垃圾,连床单被套和浴室里的毛巾,都重新更换过,整个房间焕然一新,仿佛还没入住一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值得称赞的服务水准,可他偏偏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更堵得慌。
刚才分明打算去泳池游泳,眼下喝过酒,也不合适,只好干脆脱了衣服,走进浴室。
一点水汽都没有,完全感觉不出,半个多小时前,有人在这儿冲过澡,就连台盆和水龙头上的水渍都被清理干净,变得锃亮。
周子遇环视一圈,不耐地打开花洒,正要关上淋浴房的门,忽然看到台盆旁的牙具区,有一支保湿霜。
B家的产品,他曾在商场见过,并不是这家酒店提供给客人的护肤品牌,应当是私人物品,所以客房保洁并未拿走。
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再关门时,被水花浇头的手掌心多了明显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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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卧室里,灯已熄了大半,只剩床脚的一盏小夜灯还亮着。
白熠侧卧着,从背后抱住宣宁,一手与她交握,一手在她的胳膊上一下一下轻拍,温柔地哄孩子似的。
“宁宁,对不起。”
宣宁没说话,只是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极快地动了下,像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之前是我只顾自己,不肯拉下面子,非要和你赌气。”
他说的是上一次,自己为了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勉为其难”地答应,却还是没让她满意,最后负气而去的事。
那时,他只觉得自己已让了一步,她也不能得寸进尺,却没想过,自己那样的态度,本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在感情里,他当惯了上位者,当惯了施舍一点好处,就能换来对方温柔和情意的那一个。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重蹈过去的覆辙。
他以为只要自己还有所保留,就不会受伤。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在这段感情中,宣宁其实没从他身上得到过任何好处。
钱也好,名也好,都不是来自于他。
他曾经习惯送给女人的那些名贵礼物,在宣宁这里,都不奏效。
她没要过那样的礼物,所求不过是一盒情人节的巧克力,这种贵在情意,却没有多少实际价值的礼物。
她更没有利用过他的身份,为自己谋求过什么好处,他没有公开过两人的关系,她便乖乖地配合。
她想要他的承认,得不到,就干脆地离开,若是换做其他人,在离开之前,炒作一番也好,要财物、要资源也要,总还会想要得到点什么。
反而这一次的事,她所遭受的一切,与他脱不开干系。
姓刘的为人龌龊,是个惯犯,这不假。但他过去染指的那些女孩,多是还没正式入行的,不谙世事,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最后糊里糊涂被他拿捏住。
宣宁不一样,她是已经入行,签了公司,第一个角色就是名导的女主角,起点极高。
这一切明明是她自己争来的,可因为姓刘的第一次见她,是那晚和他一起吃饭,便只以她是靠着他的身份,才得到的机会。
姓刘的将宣宁当作之前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以为她也是欢场上那些懂得人情世故,愿意靠出卖自己得到好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