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顾新眉也是不可思议:她妹妹什么时候对这个贱丫头另眼相待了?
姜宜的眼里似淬了毒一般:凭什么!本以为戚玦不死也得脱层皮,凭什么她吃了这么大亏,平白无故搭上一个二哥,戚玦却能全身而退!?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可恨自己没法出言揭发这个贱人!
因为靖王妃的作证,戚玦的嫌疑被洗清,那么宁婉娴的指证便再无可信度。
“宁婉娴,你为何要撒谎?”
戚玦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光着身子和姜兴躺在一起的人是你,其实,若是将你所谓的证词中的人换成你自己,都不至于这般牵强,难不成……其实你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你自己做的,所谓证词,不过是想将罪名推给我,对吗?”
从春蝉说话起,宁婉娴的面色就一点点苍白下去,此刻,她脸上的血渍显得愈发妖冶,和眼泪混着,在苍白的脸上晕开,一片斑驳,她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不是她撒谎,难不成还是王妃撒谎?
姜夫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将这个贱人拿下!”
姜家的下人一拥而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全都往她身上撒,撕扯抓挠下,她的身上很快血痕累累,头发竟也被抓下来一片。
只是这一次,不会有人再维护她了。
“等一下。”
待那些人打得差不多了,戚玦才开口:“虽不知宁婉娴为何撒谎,但想来凶手应当另有其人,否则,凭宁婉娴的本事,应当不足以杀了姜兴和姜家小厮两人。”
多在宁婉娴身上浪费时间也是无益,既然那人打算将她作为弃子,就定然不会让她看见真容,倒不如用衙司的力量去查清楚凶手究竟是谁。
悲欢各异,戚卓倒是松了口气,险些要笑出声来,被顾新眉踢了一脚小腿才勉强憋住。
他咳了两声,道:“姜兄,既然如此,不如报官吧!”
姜浩一噎:这老奸巨猾的东西,和他女儿没关系了就同意报官了?
话虽如此……姜夫人却并不觉得足以解气,她怒目圆睁:“即便这贱奴不是凶手,也不能放过这她!若非她勾引在前,我的兴儿怎么会独自去那偏僻之处?他那般胆小的一个孩子……”
姜夫人声泪俱下,半点优雅也无,她恨恨道:“想来,戚家是不介意将这贱奴交给姜家的。”
躺在地上的宁婉娴眼中晦暗无比,似一团揉皱的破布被丢在地上,一听这话,浑身又止不住发抖起来——
一旦被姜家带走,她只会生不如死!
她拖着身子爬到顾新眉脚边,似要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伯母救我!不要啊伯母!婉娴愿入衙司调查!但求伯母疼惜我!”
姜兴非她所杀,送去衙司调查尚有活命的机会,但若是被送去姜家……只怕是死也不如!
顾新眉看着被宁婉娴抓住的裙摆,眼中也露出几分不忍。
可是……她虽厌恶戚玦,偏袒宁婉娴,但在戚玦洗清嫌疑后,她还是松了口气。
因为她心知肚明,戚玦姓戚,再下贱也是戚家人,但宁婉娴不一样,一个下人,可以很快撇清关系。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戚夫人。”姜夫人的声音冷森森的:“难不成你要为了个下人破坏两家姻亲?”
闻言,顾新眉眼里再无半点恻隐,她将裙角一点点从宁婉娴手里抽出来。
宁婉娴眼睁睁看着触手可及的希望流走,眼中的最后一点神采也散去了。
顾新眉正襟:“高妈妈,去福安院,将婉娴的身契取来。”
宁婉娴就那般躺着,整个人死气沉沉,宛如槁木,似乎半点生机也没有了,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
戚玦冷眼看着这一切,无喜无悲。
姜家人绝非心软之人,他们只会让宁婉娴比进衙司更痛苦。
恶人自有恶人磨,宁婉娴确实活该,几次三番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非戚玦反抗成功,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没什么可同情的。
戚玦瞥了眼顾新眉。
不过宁婉娴也并非是无端端落到这个地步的,这其中有宁恒的贪赃枉法,有顾新眉自作聪明地打翻那一碗药,有宁夫人和何恭平的勾结,有背后那人的利用……
但总之,和她戚玦都没关系。
宁婉娴再恨,再不甘,也挑错了人报复。
宁婉娴的身契被交到了姜夫人手上。
而这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突然笑了起来,她撑着自己缓缓坐起来,眼却是看向了姜宜。
这般惨淡的人生,怎么着也得拉一个人下水吧!
被这般盯着,姜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姜夫人。”宁婉娴笑道:“您节哀,虽说你死了个废物儿子,但至少,还有一双好儿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