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个意思!”
戚玦脾气上来了,见裴熠又撇过脸去,她蛮横道:“转过来!”
一听戚玦的声音都高了几分,裴熠几乎是不由自主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自己往南齐跑的时候可曾与我说过?”
“我……”裴熠一时哑然,他辩解道:“这么危险的事情,我难道要让你一起去吗?”
“难道我有事瞒着你的时候就不能是这个缘由吗!”戚玦反问道。
气焰此消彼长,裴熠登时连愠容都不敢摆了。
落到戚玦眼里,此刻的裴熠只剩满眼委屈,就这么乖乖抬着视线瞧她,她竟没来由生出些许负罪感。
“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沉默片刻,她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有许多事我自己能做好的,何必央你再跑一趟?我真做不到的事,不就找你帮忙了吗?绿尘不认识方汲,所以信就找你送了,我怎么就把你当别人了?”
戚玦说完,自己也累了,二人便这么各自闷声不语。
戚玦憋着股闷气,埋怨着道:“本还有计策打算同你商议了一起去做,现在说出来,倒像是在故意顺着你。”
此话一出,裴熠眼睛亮了,垂着的脑袋抬起来:“阿玦你说。”
见戚玦板着个脸,裴熠挪着椅子坐到她身边:“我不闹了。”
戚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真的不闹了。”裴熠下气怡声道。
戚玦也不知道裴熠哪那么多没来由的小脾气,换成旁人她早甩手走了,哪还能和他拉扯这么许久?
戚玫作起来都比这好哄。
戚玦越想越恼,更觉得荒唐,自己竟还真和裴熠怄上了?
裴熠就这么乖乖看着戚玦,倒让她的气消了大半,她暗诽:不作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正事要紧。
戚玦正色:“咱们得找个机会,去文渊阁查辛卯年的史书,查清楚十二月初四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熠说到做到,也确实不闹了,他道:“近日翰林院在办陶家的案子,免不了要进文渊阁查阅卷宗,我倒是容易趁机进去,可阿玦要用什么由头进宫?”
但见戚玦道:“这几日,贤妃只怕会传我进宫。”
“晏贤妃?”裴熠不解:“你怎知道?”
戚玦莞尔:“耿祈安既死,想必耿丹曦至多也不过是失权失宠,不至于送命,贤妃若不知其间缘由,只怕会因此对死里逃生的耿丹曦愈加警惕——她会需要一个能帮她对付耿丹曦的人。”
戚玦抿了口茶:“我曾两次当着她的面挫败耿丹曦,其中一次还有她的参与,她也知道我和她一样憎恶耿丹曦,所以,我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帮手。”
……
果不其然。
三日后,耿丹曦被降位为美人的消息传来。
同一天,戚玦也收到了宴宴的帖子,说是邀请戚家女眷入宫,以谢在眉郡时的悉心招待。
几天不见,宴宴已迁居嘉和宫。
这座宫殿虽非梁宫中最气派的,却胜在雅致,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历朝历代的宠妃。
耿丹曦一落千丈,没了牵制,宴宴倒是一时风头无两。
戚家姐妹六人具盛装打扮进宫。
倒是顾新眉,她没了福安院的水车,竟在自己从小生活的盛京中了暑,上吐下泻了一整天,此刻正躺在忠勇侯府静养,人是不可能来了。
漫长的宫道上,姐妹六人排列着,由宫人引着去嘉和宫。
夏日闷热,虽已过了最炎热的正午时分,却还是难免烦躁。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戚玦看见远处,几个十多岁的姑娘言笑晏晏而来,看打扮应该是世家小姐,而方向,正是从玉台书院过来的。
戚玦隐约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
“这半个月书院休沐,我想上京郊的庄子避暑去,你回去问问你娘,让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可我已经应了外祖母去陪她……”
“你其实是想去见你表哥,对不对?”
“不许胡说……”
御花园蝉声聒噪,热风拂叶,沙沙作响,伴随着树影斑驳的交错,光线碎金般错落着在戚玦眼前划过。
她瞧不太清那些女孩的长相,却恍惚间,骤如隔世。
片刻怔愣间,她们已经走近。
两拨姑娘正面逢迎,那些姑娘的谈话也停了,互相带了几分好奇打量对方。
对面的宫人侧首对那些姑娘们低语了几句。
给戚玦几人引路的宫人也低声道:“这些是玉台书院的侍读小姐们。”
于是,两厢对视,温然一笑,具互相行了礼。
似乎三大世家没了两个后,玉台书院甄选侍读时,对于家世的标准放低了不少,就连顾如意居然也在其间。
当年顾家鼎盛时,顾新眉都不能进玉台书院,如今倒是连顾如意都能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