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女疏远,丈夫殴打的日子?
黎若茗不由得问自己。
“那离了婚,你想怎么办?”
黎清容似乎也没想到黎若茗会问这个问题,她沉默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开口,声音轻的像是飘在空中:“……还能怎么办。我要回老家,不待在这里了。”
她的家已经彻底散了。
“你要想好。”黎若茗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蜷缩起的指尖上,“我会给你赡养费,但别的,我很难做。”
这是他们一开始说好的。
要想回到湖城,黎若茗必须处理好这一家子的关系,给钱是最简单的方法。
当年毕业后,她一声不吭,没有任何预兆地离开湖城,出国留学。只要黎若茗不想,没有人能找到她。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黎若茗几乎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但那也只是几乎。
血缘上,生物关系上,他们永远是不可分割的一家。
在国外的几年,与他们断绝联系的几年,黎若茗逐渐想明白了,也想开了。如果这个世界非要她保留最后一点血缘联系,黎若茗只会给出最简单,也是最轻易的东西,至于那些情感,她一点也不会再毫无保留地付出了。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无法用钱解决,遑论嗜酒如命的赵肃,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还有一事无成的赵海峰。
给点钱,想方设法地做点假意威胁,当时将这件事情轻松解决后的黎若茗不由望天一笑。
黎若茗仍旧怀念象牙塔的美好,但走出象牙塔,她才能有足够的心志和手段去应付这毫无道理可言的荒谬。
黎若茗没有将话挑明,但黎清容无疑已经听清楚了。
她的声音在发颤,却没有停下过半秒:“我知道,那都是我的命。”
黎若茗默不作声。
她发现,人心果然是肉长的,血缘更是妙不可言的东西。尽管理智在告诉她,黎清容能走到现在这步,也有她自己咎由自取的因素,但听到这样的声音,黎若茗的心中还是难免泛起点怜惜和愧疚。
细密的针就这样不停地扎着她的心。
过了一会,黎若茗才僵硬地动了动唇,挤出几个字:“那好,我会帮你找律师。先协商,协商不了就要打官司了。”
黎清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若茗。”
此时此刻,黎若茗的心却是出奇的安静下来。
短短几秒,黎若茗就将能找的律师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中有了初步的计划和方向。她本想放下电话,黎清容又突然开口,却是问了些别的:“对了,你现在还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哪个?”
“大学谈的那个男朋友,那时候你要走,你爸就准备跑到你学校里去闹。”黎清容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的,好似在斟酌着什么,“最后还是他那边出面拦下来的。”
然后,赵肃就乖巧了许多。
黎若茗顿时理清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她当时竟然还傻乎乎地以为赵肃还有点良心,没想到最后还是沈司聿帮了忙。
尽管如此,黎若茗还是说:“我知道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先挂了吧。”
黎清容果然没再说什么。
放下手机,黎若茗又尝到了点酸味,她喝了几口水才将这种反胃的感觉压下去。缓了会,黎若茗又给黎清容联系了一名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这个忙她帮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不是黎若茗帮了就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黎若茗无法去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只能暗自希望黎清容这回真的是下定决心了,而不是另一种想要逼赵肃和赵海峰承认她妻子和母亲身份的方式。
就这样吧。
等沈司聿来叫她吃饭,黎若茗的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沈司聿还是放弃了继续喂她的想法,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黎若茗帮着沈司聿将碗放到洗碗机里清洗,又被盯着按时吃了药。
几个小时过去,沈司聿却迟迟不离开。
黎若茗只能耐着性子,委婉道:“时间有点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难道我这半个男朋友加朋友就没有留宿一晚的资格吗?”沈司聿瞳孔微微放大,好似很惊怔,“你都在我家……”
在沈司聿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前,黎若茗还是抢先捂住了他的嘴。
最后的最后,黎若茗到底还是没能赶走沈司聿。
眼皮彻底耷拉下的那瞬,黎若茗甚至迷迷糊糊地想,就这样窝在沈司聿怀中睡觉,似乎也不错。
至少很暖和,也不空荡荡。
*
没过几天,黎若茗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生活似乎归于平静,只是每晚黎若茗的身边总会多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