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邓秀春的气势削减大半,怒火快速黯淡下去,面色越发苍白,看来是被沈怀中说中。
柯苒和柴进对了个眼神,走上前去,提起邓秀春的一只手腕把脉,果然发现其中有些怪异的动作。
“脉象极为怪异,”他抬头对众人道,“时快时慢,经脉堵塞,看来这蛊虫已经和经脉连为一体,中蛊时间少说有数年。”
“我不信!”邓秀春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地大喊起来,“你胡说!你们联合起来骗我!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她喊完又开始大口喘气,面上汗如雨下,外衣都濡湿一片深色。
众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柯苒长叹一声,“这红阳道看来洗脑手段也是一流啊,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说罢,他从腰封里取出一细小的瓷瓶,邓秀春认得这瓶子,顿时慌张起来,“你要做什么!走开!走开!”
第416章 驱散蛇蛊
“邓姑娘想必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柯苒面容冷肃,毫不手软地打开了封口,其中的恶臭瞬间冒了出来,邓秀春又开始哇哇大叫。
“这是从唐敏山身上取下来的东西。”
柯苒又将封口盖住,面色依旧从容冷冽。
“唐敏山?”
邓秀春眉心跳了跳,面色越发苍白,半点血色也没有,像是抽干血液的纸片,声音倒是终于安宁下来。
“你身上也有一样的东西,如今的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若是不取蛊虫,怕是难以活过今晚。”
柯苒声调清冷,无波无澜,倒是比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更具有说服力,邓秀春瞧着那小小的一个瓷瓶,身子竟慢慢颤抖起来,不一会,连嘴唇都发起抖来,却还是半天不开口讲话。
“邓姑娘倒真是视死如归,”沈怀中打破沉默,声音含着些嘲弄之意,“从未从红阳道内取得什么好处,被种下蛊虫后还要替其卖命。”
此话一出,邓秀春身子猛地一抖,忽然陷入平静,随后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瞧着柯苒,面上汗水如注,一滴一滴地从发间淌下,简直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明朗温润的光线也未给她惨白的脸颊上渲染开半点暖色,她双眼瞪得大大的,在一张瘦削的脸上更显得亮而鼓,像极了垂死的青蛙。
“你……”她抖着唇开口,“你能取蛊?”
她瞧着柯苒,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眯了眯眼。
柯苒拍拍手,掸掸衣襟上的尘土,“那是当然,我可是从丹枫谷来的郎中,沈怀中和唐敏山身上的蛊虫都是我取的。”
“好,”邓秀春磨了磨后槽牙,“我同意取蛊,你替我取出来。”
即使是有求于人,她的态度也半分不见得恭谦,柯苒嫌弃地撇撇嘴,无言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丝巾覆盖在她手腕上,把起脉来,屋中人皆陷入一片沉寂,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和邓秀春身上,连大气都无人喘一声。
邓秀春不解,“方才不是把过脉吗?怎么又要把?”
“看看你和沈怀中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同一种蛊虫,”柯苒敷衍地解释,“红阳道狡兔三窟,你身上种的蛊虫太久,怕是难取。”
柴进沉不住气,上前一步追问:“到底是什么蛊?”
“蛇蛊,”柯苒收了丝绢,“至少已在体内数年,依附于宿主的血肉,是用癫蛊变化而成,既可以控制宿主心智,又可以降低宿主蛊毒发作时的疯魔,是低阶的蚕蛊。”
这话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冷,邓秀春又抖了一下,“可还能取出来?你别唬我。”
柯苒懒得解释,“这蛇蛊应当也是红阳道常给道内人下的蛊虫之一,算不得难解,好在这蛇蛊长得慢,又只依附在皮肉中,不会侵蚀骨髓,若是要取应当也没有那般疼痛。”
说罢,他吩咐身边的人端热水的端热水,拿刀的拿刀,取冰的取冰,里里外外忙成一片,差点连门槛都踏破。
随后,他又让柴进将封住邓秀春血脉的飞针取下来,撕掉了一只袖子,用冰块敷在手臂上。
“这蛇蛊一般生得细长,”他将刀淋了药酒又烤制一番,最后再用药水清洗降温,“一般潜藏在手臂大腿之中,她身上的蛊毒年代虽久但是长势缓慢,应当还栖息在小臂中。”
那用于解剖的小刀在烛火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光亮,瞧得在场之人虽见惯了市面,但如此直观地观摩一场外科手术也是后背一凉,下意识后退半步。
感觉到邓秀春在紧张,柯苒便向柴进使了个眼色,“你且去我包袱里取些麻沸散,那药物劲大,只取一指来即可,拿酒冲泡了给她服下。”
柴进马上去办,不多一会,一杯泛着浅黄的药酒就端了上来,邓秀春警觉地看着柯苒,咬咬牙,一口将杯中酒灌了下去,眼皮眨了不到三下,身上就陡然卸了力,手上的酒杯“砰”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千万块,脑袋一歪,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