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现在这种情况,跨过时间问题去叙旧不合适。
尤其是她希望的叙旧,不仅仅是小学英语课本上那种标准的“How are you?”“I'm fine thank you,and you?”,还带着些不算清白的目的。
或许不熟的邓先生已经“轻舟已过万重山”了,开始过新的感情生活,这时候她再去提那些有的没的,确实无趣。
邢彭杰也挺为难,“啊”了一声,陪着许沐子一起纠结。
“也是哈,就算是我这种社牛,突然间遇上两年多没见的朋友,估计也摸不准该说些什么。更何况,你俩这情况......好像还更复杂些。”
许沐子叹着气,把头往怀里的抱枕上趴。
耳后那片过敏的皮肤变成了深紫红色,看着特别明显,几乎和她身旁矮架上那盆花同色调了。
邢彭杰把青草膏递过去,问她是否需要。
许沐子摇头,表示自己出去前已经涂过药,不需要再涂。
盆花的花茎下系着植物名牌,看过才知道,这种花瓣蓬松的紫红色花朵名为黑天鹅洋牡丹。
客栈里很多植物上都系着这样的名牌,她摆弄着小巧的金属牌,感慨着客栈的面面俱到,也惆怅着关于邓昀的事。
不谈又不甘心。
难道要她跑去和两年多没见面的人说,“我想到挺多以前的事,要不我们聊聊”?
在几分钟前,邓昀也产生过类似的疑问。
明知道许沐子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难道要他跑去想方设法勾许沐子劈腿?
一星期前,邓昀会来客栈这边住着,也是为了散心。
他进门时,夏夏还和他开过玩笑:“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今天可住满了,一间空房都没有。咦,脸色这么差,失恋吗?”
他当时“嗯”过一声。
这声“嗯”把夏夏给“嗯”得愣住了,结巴半天都没找到安慰的话。
最后夏夏给邓昀递了罐凉茶,灰溜溜地跑了。
算不上失恋。
只是他妈妈武佳文女士在电话里期期艾艾,比夏夏还更结巴,说已经打探到了,许沐子妈妈那边亲口说过,沐子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拉小提琴的,邓昀知道。
邓昀见过许沐子的男朋友,在她学校里。
她男朋友拿着小提琴,是外国人,棕色卷发,个子挺高,算帅吧。
他们在校园里追逐着,两人笑得都挺开心。
妈的,男朋友。
这场雨淅淅沥沥,不间断地下了十几个小时,也没能浇灭邓昀的心烦气躁。
会有些难释怀吧。
也会有些邪恶的、没什么道德感的贪念滋生。
尤其是,当有男朋友的许沐子和她新在客栈里结交的异性走得特别近的时候。
邓昀嫉妒得发疯。
“邓昀,我和你说话你一句都没听是吧?”
邓昀回神:“抱歉,走神了。”
站在邓昀对面的女人,是他朋友的妻子,叫程知存。
程知存家里爸妈刚退休,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爸妈养老,老早以前就觉得邓昀这地方好,跟着把房子买在了山脚,这阵子正在建筑装修。
程知存了然地笑着,往玻璃门里瞧一眼,调侃邓昀:“人来了,就这么令你心神不宁?”
邓昀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我先不给你添乱了,晚上再过来,把图纸拿给你看。”
邓昀把伞递给程知存,没急着进去,皱眉看着雨幕。
程知存说得对,的确是心神不宁。
关于许沐子一桩桩回忆,像白熊效应,越是想要忽略,越是克制不住地往外蹦——
带着许沐子去游戏室那次。
邓昀的朋友嘴欠,拿许沐子没消肿的智齿玩笑过两句,被她记仇了。
发现自己居然擅长那些游戏机器后,许沐子用尽全力大杀四方。
朋友输得惨极了,邓昀也没想赢的,谁想到纯输也是难做,一个没留意,把冰球给弹进了。
没防住的许沐子可太生气了,趁着没人瞧见,她在邓昀背后狠狠给了他一掌。
邓昀被拍得人往前一倾,还垂头笑了,然后继续笑着挨打。
那时候他想,老太太也没说错,许沐子是和她像的,但像的不是长相,是武力值。
带着许沐子去爬山看日出。
许沐子像个孩子,又蹦又跳,邓昀用手机录了视频,回家剪视频的时候,反复拉进度条看过挺多次。
许沐子是真的非常可爱。
她在电话里和他说:“邓昀,其实我也知道你的生日,是一月九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