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春寒依旧不说话，手上却抓得更紧。
“春寒，”蓝月邀试图把自己的袖子拉出来：“你该去投胎了，放开我。”她边说，边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直站着不动的人也抬起脚，跟着她走了一步。
钟蘅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俩，一边的鬼差小心翼翼凑了上来，提醒道：“王上，再不带她过去，今日的孟婆汤就没了。”
“我知道，”她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鬼都还有空闲的房子吗？”
“当然有。”说完，鬼差就惊讶道：“王上难道要留下她？”
“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没有罪行，又不愿投胎的人都可以留在鬼都，成为鬼界的居民，可……可这人魂魄残缺，脑子也不灵光，留在鬼都干不了活啊。”
“不会留太久的，三十年一过，就让她跟着蓝月邀一起去投胎。”钟蘅看向一脸惊讶的鲛人：“你觉得呢？”
蓝月邀抿了抿唇，摇头道：“不，还是让她去投胎吧。”
“这可由不得你做主，”钟蘅懒洋洋指了下楚春寒的手：“她看样子可不想现在去投胎。”
蓝月邀怔了下，回头看着楚春寒清澈的眉眼：“为什么，她不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是啊，我也觉得奇妙，”钟蘅喃喃道：“失去魂魄的身体，却还残留着守护爱人的本能，失去记忆的魂魄，也还拥有着亲近爱人的本能，这其中的道理，我大概……暂时参破不了。”
“可我还要去阎罗狱……”
“不必担心，每个月的第三天和第二十一天，你都可以离开阎罗狱，回鬼都见她。”
蓝月邀沉默了会儿，终于不再试图拽出自己的袖子，而是轻轻牵住了楚春寒的手：“谢谢你。”
钟蘅眨了下眼，哼道：“还是谢你的好侄女吧。”
“蓝妩？”
女人嗯了声，不悦道：“她可真是条狡猾过头的鱼，从我这里讨价还价要走了不少承诺。”
--------------------
第160章 她的
走出大殿的一瞬，金色的阳光流淌而下，蓝妩眯了眯眼，转身唤道：“阿月。”
季泠月下意识向她看去，目光落在她伸来的手上，那只手同样沐浴在阳光中，掌心纹路清晰可见，温暖素净，她上前一步，与蓝妩十指相扣，并肩向晚湘门走去，
路上，季泠月正经道：“蓝妩，你要好好修炼。”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句话，蓝妩不禁愣了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以后，我们要一起飞升上界。”
蓝妩笑了下：“说这件事也太早了，况且，渡劫成仙后就真的长生不老了，我们会拥有无穷的时间，到时候，你还和我天天待在一起，不会腻吗？”
季泠月转头看她：“那你会腻吗？”
忽有一阵清风拂过，林中传来簌簌声响，落在女人肩头的细碎光斑也微微晃动，蓝妩停下脚步，望着她笼罩在树影下的柔和眉眼，片刻才温声道：“谁知道呢。”
季泠月皱起眉：“这算什么答案？”
蓝妩扬起唇，继续往下走：“你想要什么答案？”
“当然是不会了，”女人不满道：“你……你都不会给我说些甜言蜜语吗？”
蓝妩噗嗤一笑，牵紧她的手：“不会。”
季泠月一怔：“什么不会？不会腻，还是不会说甜言蜜语？”
“你觉得呢？”
“你又这样！”
见四下无人，她毫不顾忌地对蓝妩伸出魔爪，笑闹间，空中却响起一声闷雷，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
蓝妩变出一把纸伞，将她拉到身边：“等陪姐姐过完登基大典，我们就可以在这世间彻底游历一番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季泠月点点头，道：“我以前去过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美丽的风景，那时我就想，如果你能和我一起看就好了。”
蓝妩怔了下：“什么时候？”
“就是你跑掉的那四十年啊，”如今说起这个，她已不再觉得痛苦，甚至弯起眼睛笑了下：“我独自行走在世上的那些年，也见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说不定阅历比你这条一直待在海里的鱼还丰富呢。”
“是吗，”蓝妩抿了抿唇，温声道：“那就仰仗你带着我到处走走了。”
季泠月嗯了声，往前快走两步，伸出手接住潮湿的雨露，含笑转了一圈。
“阿月，别着凉了。”
季泠月转过身，一边倒退着往后走，一边笑盈盈道：“你过来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蓝妩无奈地弯起眼睛，把伞往她那边递了递：“什么？”
女人伸手搂住她的脖子，飞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好喜欢你。”
“这算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