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线,不要崩太紧。”
老谢忍不住出言提醒,他满脸紧张,仿佛他才是握着鱼竿的人。
时暮安没有理会老谢,他专心致志地与这条巨物拉扯,额头渐渐冒出一层薄汗。
时暮安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但他手臂上高高鼓起的肌肉和额角崩出的青筋已经显示出他此刻的不轻松。
即使有勇士称号加的几点力量,要来对付一条水下巨物还是有些勉强。
老谢站在他身旁,时刻准备接手鱼竿。
以他的经验来看,要想将这样的大鱼拉上岸,至少会僵持好几个小时。
但绝大部分人在半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就会疲惫力竭,所以不停换人是最好的办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少年额头的汗水聚水成滴,滑下高挺的鼻尖,最后嘀嗒一声,落在游艇的栏杆上。
老谢仍没能接手鱼竿。
他猜测这位年轻的客人是想独立将鱼钓上来,便歇了帮忙的心思,专心观察少年的动作,欣赏这场人与鱼的斗争。
别看少年相貌略有些稚嫩,是个学生模样,但他一收一方的动作却好似个中好手,异常熟练。
就这样又了过去半个小时。
阳光下的晶莹汗珠打湿了栏杆,几只雪白的海鸥慢慢落下歇脚。
被捆成粽子的棉袄男努力睁大红肿的眼睛,心里恨得要呕出血来。
他努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自己的绳子,然而这根绳子似乎有魔力,他越挣扎,反而越紧,最后深深勒入肉里。
迫不得已,棉袄男只好放弃。
他死死盯住少年的背影,即使眼睛被迫眯成小缝,依然能看出眼里的怨毒。
去死、去死
脱困无果后,棉袄男无比阴暗地想,这条鱼肯定会在被钓上来的最后一秒挣脱逃走。
让那群贱人白费力气。
——对钓鱼人而言,这简直是个恶毒至极的诅咒。
或许这也是棉袄男现在唯一能期待实现的事情。
菜刀女打了个哈欠回头,恰好看见这一幕,她微微眯起眼睛。
棉袄男的眼睛逐渐倒映出女人越来越近的身影。
当当当当当
接连不断地声音在棉袄男耳边响起,是谁,是谁在他耳边敲东西。
棉袄男的瞳孔似受到惊吓般猛地收缩,直到一双灰白运动鞋在他面前站定,他缓缓抬起视线,才发现那道声音竟来自于他的牙齿。
因为害怕而颤抖得上下敲击的牙齿!
菜刀女手里拿着她的菜刀,饶有兴趣地蹲下来,未等她开口说话,老谢兴奋激动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上来了,上来了,是黄鳍金枪鱼!”
菜刀女冷笑一声:“算你好运。”
说完,她便把菜刀放回背包,好奇地跑上前去凑热闹。
留下又惊又惧的棉袄男瘫软在地。
——他总觉得菜刀女会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然而无人在意棉袄男的状况,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浮出水面的那一抹巨大身影。
平静的海面泛起阵阵涟漪
不甘心的黄鳍金枪鱼还在试图向远处或者向深处游去。
但它已筋疲力尽,而钓鱼人仍精力充沛。
老谢和船长放下早已准备好的抄网,稳准狠地朝大鱼套去。
不一会,鱼就被套进网里。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这条可怜的大鱼忽然猛烈挣扎。
老谢和船长差点没挺住。
时暮安放下鱼竿,菜刀女也主动上前帮忙,几人齐心协力,连着游艇疯狂向侧边倾斜,终于将这条海中巨物拉上岸。
咚!
鱼落在甲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的水花炸了棉袄男一脸。
估摸着至少有两百来斤。
“呸呸呸”
棉袄男嫌弃得疯狂往外吐口水,他死死盯着这条比他还要长的黄鳍金枪鱼,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该死的!
废物,都是废物!
一股滔天的怨气自棉袄男心里生出,气得他如鲤鱼打挺般用双腿咚咚敲击甲板,与身旁垂死挣扎地黄鳍金枪鱼别无二般。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这条大鱼在征得时暮安的同意后,被老谢放血排酸,死得不能再死。
血溢满了甲板,一只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棉袄男,仿佛在说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棉袄男止不住地打起哆嗦,满脸惊恐地盯着老谢手上血迹斑斑的尖刀,努力将自己挪远。
老谢:……
差点忘了,这里还躺着个人。
他犹豫地看向时暮安,虽然棉袄男的确让人讨厌,但毕竟是出了钱的客人。
而且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可怜。
时暮安笑笑:“老谢,麻烦你帮我把这条鱼放去冷冻吧。”
老谢听他的话和船长抬起鱼离开,菜刀女也识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