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西观察了好一阵,要说这条街上最热闹的角落,还得是那棵茂盛的大樟树。
就比如此刻,一群晨起锻炼的大爷大妈就聚那附近,练剑的练剑,撞树的撞树,个个红光满面,生龙活虎。
郑嘉西好奇靠近,一位戴着瓜皮帽的大爷以为她感兴趣,抬手招呼道:“姑娘,要不要来试试?”
试什么?撞树吗?
郑嘉西犹疑着问:“这招式……是有什么说法吗?”
本以为会得到疏通经络,强身健体之类的答案,谁知大爷就回了两个字:“爽呗。”
郑嘉西觉得这大爷对她脾气,竖了个大拇指,在隔壁找了棵树也跟着撞起来。
结果没控制好力道,第一下就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大爷笑她:“你们小年轻细皮嫩肉的,动作要循序渐进,用力过猛很容易淤青啊。”
调整姿势和力度之后,郑嘉西渐渐找到了感觉,她越撞越来劲,就这么自然地混迹在中老年群体里,居然没什么违和感。
连路过的波仔都没注意到她。
郑嘉西看着那小子从对面的房子里走出来,飞碟发型抢眼,时尚感依然是恐怖.分子级别的,今天是上学日,也不见他背个书包,两手空空荡荡,甩着肩膀跟街溜子没什么区别。
“波仔。”郑嘉西冲他喊,“见到长辈也不问声好?”
波仔闻言定住,左顾右盼愣是没找到声音来源,郑嘉西又喊了一声“往这儿看”,他才发现那女人正和赖阿伯并排撞着树。
这是什么奇观?
波仔真心觉得,郑嘉西的大脑回路可能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但他现在受人拿捏,视而不见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朝她点点头,敷衍地说了声早。
郑嘉西也不为难他,摆出和善笑容:“欸,好孩子,快去吧,上学别迟到。”
这是波仔第八百八十八次后悔招惹了她。
“姑娘,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听口音不像。”赖阿伯歇下来转了转肩膀。
“我不是。”
“是杨家那小子的朋友?”
“不是。”
郑嘉西盯着不远处,视线中又出现一道越离越近的身影,她说:“是陈家的。”
陈森今天的打扮很运动,身高腿长的,步子迈得不疾不徐,脸上架着黑超墨镜,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凌厉冷峻,有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氛围了。
他的眼神比波仔强不少,也懂得人情世故,路过大樟树时便停下来,摘掉墨镜跟长辈们问好。
认出郑嘉西之后,陈森不免朝她多看了几眼,姑娘扎个丸子头,冲着他笑得很大方。
“阿森,你今天这么早出门啊。”
“是的,赖阿伯。”
“小伙子啊,精神头就是足啊。”
赖阿伯感叹着,还上手掐了掐陈森手臂上的肌肉,后者也不闪躲,单手抄兜,站在原地寒暄了几句,唠的都是家常话,神情松散,该笑的时候也会笑。
郑嘉西瞧着有些走神。
她也想掐啊,手感肯定不错。
离开前陈森的目光落在了郑嘉西身上,眼底有几分笑意还没来得及收。
“先走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郑嘉西和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再目送人走远。
“您就是赖阿伯?赖庆芳是你们家的?”
“你见过我们家芳芳了啊?这小猫崽现在是混得比我好了,交际花一样的啦。”
赖阿伯是个敞亮人,喜欢吹点小牛皮,说话顺着他来就行,能闲聊很久。
他还告诉郑嘉西,自己在这街上住了大半辈子,见证了古樟街日新月异的变化,说着抬手虚指了一个方向,原来那头有家理发店就是他开的,是从父辈手里接过来的营生。
郑嘉西想起来了,路过的时候总能看见“剪发十元”的潦草招牌。
日间时光过得飞快,篮球赛将在晚上七点开始,智琳下了班就立刻赶到临江仙,两人在郑嘉西的房间里叫了外卖,饭吃到一半,郑嘉西翻起了衣柜。
当她化完全妆换好衣服再出现的时候,智琳一双眼都看直了。
“怎么样?”
郑嘉西拿着小镜子,用指腹揩去嘴角溢出来的一点口红。
“你好漂亮呀。”智琳只恨自己的形容词匮乏,“这件裙子好好看,又很衬你的肤色。”
黛紫色的连衣短裙让郑嘉西白到透亮,干净利落的剪裁不显浮夸,还透着一股青春靓丽的新鲜感,让人很难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