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楼,坐电梯,多按几个楼层。姜宁妤虽然心跳得厉害,但头脑很冷静,开锁进了门的第一件事也是趁黑去拉了窗帘,随后才开了灯。
随着“啪”的一声,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融融的暖色调吊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姜宁妤一下子放松下来,却是腿一软,顺着门背坐了下来。
没事。应该没事。大概率是她敏感了。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情绪缓和了一些,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临栩月回来的电话。
莫名其妙被叫“老公”,还听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估计是来要解释的。
抱着“一定要好好道歉”的念头,姜宁妤捋好措辞,接了起来。
然而,还未开口,那边却先出了声,“你回来了吗?”
清凛的声线带了几分熟悉的温柔。没有预想的质问,反而是顺着她先前的话,有所考量地问道。
不知怎的,一股没由来的心酸直冲大脑,将刚刚缓和的情绪一下子带到了顶峰。她眼前忽然就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落下,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迟迟发不出声音。
哭什么……太丢人了。
姜宁妤立马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饮泣吞声。
也许是她久久未出声,电话那边的声音高了几分,直呼全名,“姜宁妤!”
“……在,我在。”姜宁妤擦掉眼泪,努力压下这股莫名的悲怆,又用手用力掐住脸颊两边,竭力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回家的时候后面跟着个人,就……就随便打了个号码。”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她略带异常的语气,那边沉默了一下,问她,“你哭了?”
被他听出来,姜宁妤也没强装,只是用很轻松的哭腔说,“你被尾随你不哭啊?很正常,我一般哭出来就好了……而且,我敢肯定,我明天早上就会因为这事笑话自己。”
到底是觉得丢人,她直接挂了电话,丢掉手机就继续抽泣。
忽然爆发的情绪无从头绪,姜宁妤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事,然后想到了一些没机会在意的东西,总之想到什么哭什么。
好一阵子,她才缓过情绪,疲惫地走进了浴室。
镜子里映出了她通红的眼睛。她愣愣地盯着瞧了一会儿,突然咕哝起来,“我到底哭什么呢?”
——很正常,我一般哭出来就好了……
——我明天早上就会因为这事笑话我自己。
脑海中闪过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姜宁妤一阵沉默,然后平静地洗脸,平静地想: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洗完脸,她出去,先把滚到角落的早餐奶放进了冰箱,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临栩月没再打电话,或发来信息,估计是被她无语住了。
姜宁妤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向人家解释一通,免得被打上“精神不稳定”的标签。
于是,她点开临栩月的微信,开始酝酿措辞。
没成想这时,有人敲了门。
由于她就站在门廊下,敲门声几乎是从背后传来的,她吓了一大跳,都快以为是什么鬼片的开头了。好在门外的人似乎明白半夜敲门是件恐怖的事,紧接着开了口——
“是我,在吗?”
听到这道声音,姜宁妤不由地一怔。
打开门,一身挺拔的男人果然就站在外面,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说,“刚好路过,陆离做的水果捞。”
临栩月穿着与早晨离开时不同的休闲装,薄薄的黑色冲锋衣开着拉链,里面也是很简单的T恤。——都回家了,肯定会换衣服啊。但他早上着急走的样子,完全想不到会再来……
一瞬间,姜宁妤的脑中闪过了一些有的没的,怔怔地望着他。
寂静的深夜,脆弱的情绪,忽然出现的朋友,符合冲过去拥抱他的全部因素。但她克制住了,默默地让开了身子。
“陆离一直说要学做饭,但到今天还是只会往水果里倒酸奶这一项手艺。”临栩月进来后,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看着她不声不吭的样子,又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问道,“去运动了?”
姜宁妤冲他挤出了一丝笑,但很勉强,“嗯,打了羽毛球。”
“脚怎么样?”临栩月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右脚上。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药。”
她情绪不高,可他的话反而多起来了,“被那个人吓到了?”
姜宁妤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那个“尾随”的人。她微微皱了下眉,心里清楚自己哭的原因绝不源于恐惧,但对于他时隔久远的关怀,她轻轻地说,“有点。我觉得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她时而像生动的精灵,眉眼一转就是许多的奇思妙想;时而像高傲的天鹅,拢着头发的淡淡斜瞥就叫人心悸,但此刻却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浑身透着脆弱的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