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压根没留意到他的小情绪。她在店里捱到午饭时间,吃了一大份薛文倩精心准备的便当,心满意足。她哼着小曲,抱着书往公交车站走;暗自计划回家睡个午觉,再做几道练习题。
她步伐轻盈,眼瞧 7 路公交车正缓缓驶向车站,忙小跑追赶,又被身后的呼喊绊住了脚步。
“黎想!”
黎想扭过头:“怎么了?”
陆安屿一脸不悦,跑到她面前,“你上哪去?”
“我回家啊。”黎想说着话,视线不禁飘向公交车站,“哎呀,我得赶车,不说了。”
“...”
她转身就跑,从人堆里挤着上了车,眼疾手快地占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再一抬眸,愣了几秒:“你上来做什么?”
陆安屿兀自坐在她前排,留给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没吱声。
黎想扒拉着椅背,凑到他脸边,挨得很近;近到鼻尖几乎能蹭到他面颊的汗毛,“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奇奇怪怪的?”
陆安屿扭过头正视她,嗅到她身上宝宝霜的香气,莫名紧张。他不自觉朝后仰了几寸,不耐烦地皱紧眉头,语气粗鲁:“你离我远点。”
“你吃错药了吧?”黎想挪回身子,只觉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她越看眼前的圆脑袋越不顺眼,终在一刻气得忍不住猛推了一下。
陆安屿揉着后脑勺,咬牙切齿地瞪她几秒;随即二话不说起身走到下车的位置,再也没看她。
黎想一头雾水,更加笃定同学之间「不和异性玩耍」的默契是有道理的 - 异性之间多犯冲,尤其是她和陆安屿。
转眼间,公交车到了站。
黎想拎起书包,经过陆安屿的时候目不斜视,还假模假样说了句“借过”。她下了车,甩着胳膊朝家的方向走,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步放缓,直至在她身后停下。
“你是不是有病?你跟着我做什么?”黎想气汹汹地回头:“我哪里得罪你了?”
陆安屿哑着嗓子,声音粗犷,难听极了:“你不守约定你还有理了?”
“我怎么不守约定了?”黎想理直气壮地回怼,“你别污蔑我!”
“我们那天在书店怎么说的?每周末在你妈店里碰头,一起去看书,你去了吗?没去就算了,你有跟我打招呼吗?”陆安屿一通控诉完,提出的每个问句都带了干涩暗哑的颤音,听上去更加委屈。
黎想瞬间理亏,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秒换了张笑脸:“对不起,我忘了...我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忙着跟你表哥玩,跟你同学玩!”陆安屿顶着公鸭嗓叫唤,吐出的每个字都尤为刺耳。
“对啊!可是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黎想抱紧双臂,不服气地嘟囔:“我道歉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安屿被问住,又实在不满她的态度,吼着:“有别人陪着玩就完全想不起我来了,是吧?”
黎想刚酝酿出的歉意被他搅了个稀巴烂,“对!想不起来!我干嘛天天记着你!”
好,好,好,陆安屿气得咳了好几声:“那绝交!”
“绝交就绝交!!!”
陆安屿从包里翻出《生化保姆》,扔到黎想身上:“拿走你的破书!”
黎想下意识接住,又不留情面地扔到地上:“都绝交了,我不稀罕你的书!我自己可以买!”
“你去买!你别去我的秘密基地买!”
“不去就不去!全市又不止那一家书店!”
两个人站在路边吵了好一会,谁都不肯服输,却也没急着分道扬镳。
风呼啦啦掀起了书页,将地上的书吹挪了几寸。路过的行人不留神,一脚踩在封页上,留下一个黑黢黢的脚印。黎想忙不迭跑上前捡起来,蹲在地上抹着书上的污渍,哭哭唧唧:“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那么凶做什么?”
一两滴泪珠落在纸上,浸湿了一小片区域,加深了黑色印记;黎想哭得更伤心了:“书都弄脏了。”
陆安屿瞬间没了脾气,递上一张纸巾,蹲到她面前:“没事,封面脏了没关系。”
黎想情绪上来,听不进这些劝慰,边抹泪边拽住他胳膊,对着最白嫩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口。
陆安屿疼得五官拧在一起,却没躲:“你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呢?
黎想气消了大半,哽咽着:“我属鸡。”
“...”
第四十章 你吊着人玩呢?
自上初中以来,黎想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 - 初二是人生的分水岭。
这一年,班上同学们重新划分成两大派系:「学习苗子」和「不学无术」。大家互相瞧不上,自动划出楚河汉界 - 学习好的坐前排,课下讨论的都是数学物理题、单元测验和竞赛。学习差的坐在后半截,上课睡觉、吃零食、打扑克,唯一守的规矩是不干扰课堂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