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屿下意识锁屏,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没什么。”
闹闹本名叫张扬。
她信奉科学,最大的缺点是偏不信邪。每次值夜班时,她总爱以身试险,挑战各种玄学,结果无一例外,次次中招。
她值班时爱带各种水果,美其名曰“吃水果下心火”,全然罔顾科里师姐的嘱咐:水果不吃可以灭火,吃了就会大火。
她往往一个人吃还不够,非撺掇其他不懂事的师弟师妹们一起,几口芒果下肚,众人不负众望从深夜忙到清晨,压根合不上眼休息。
她尤其爱点毛血旺和麻辣烫当宵夜。夜深人静,大家正美滋滋计划躺下,她窝在办公室闷头干饭,口口声声:“吃得饱饱的,睡个安稳觉”。可现实是,她常吃到一半就得去救场,忙到四脚朝天。
最绝的一次,她出科考试时找病例,找到一个病人走一个。病例没写好,人全没了 - 堪称“活阎王”。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愿和她一起值夜班,还给她取了个别名“闹闹”。
闹闹年幼无知时,曾对陆安屿动过小心思。她当时大大方方示好,从没藏着掖着。用她的话来说: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喜欢上别人呢?
喜欢就喜欢了,没什么大不了,也不怕人知道。她这人善变,说不定哪天睡了个好觉,睁开眼又不喜欢了。
当时小伙伴群里不少人都鼓励她:陆安屿条件不错,为什么不努力追一追?孤男寡女身处同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日久生情。哪怕她不大张旗鼓地追,至少得试探拉扯,暧昧暧昧。
闹闹听闻忙摆手拒绝:成年人谁都不傻,更不会迟钝到察觉不出别人的喜欢。陆安屿从来没有接受过她的好意,连她买的甜豆浆都要和别人对半分才肯喝...大概率对她没意思。
闹闹人如其名,足够张扬,也足够想得开。
她那会「暗恋」陆安屿小半年,终于琢磨出点滋味:他大概心里住了个姑娘吧,不出意外的话,那姑娘也爱吃桂花年糕。
想明白这点,她顿时不较劲了 - 这个不行,就换个人喜欢,比如她现在喜欢的安哥。
“喂,问你个事。”闹闹侧身坐着,踢了踢陆安屿的座椅。
陆安屿轻掀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你吃东西不会腻吗?十年如一日吃同样的东西...不腻?”
“你在说什么?我十年如一日吃什么了?”陆安屿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不懂为什么话题无端从「病例」跳到了「口味」。
“只是比喻。”闹闹口味多变,喜欢去新店尝鲜,哪怕去老店也会一直挑战不同菜品。
“哦,差不多吧。”陆安屿没留意过这些生活习惯,只知道尝鲜有风险。万一吃到不好吃的,能毁了他大半天的心情。他平时上班就够烦了,不想在吃饭这件事上再受到任何委屈。
“不腻?”
“家常菜怎么会腻?你会吃腻你妈烧的菜?”
陆安屿不懂她纠结这件事做什么,又猛地意识到一件事:“我中午点了「薛记」的外卖。你当时在忙,没在群里吱声,我帮你点了和昨天一样的。”
闹闹关注点并不在此:“可「薛记」不是你妈烧的菜啊?”不过是一个打着「私房菜馆」名号的饭店而已。
陆安屿笑了笑:“在我心里是。”
闹闹听不明白,耸耸肩,“我明天得换口味了,我连着两天吃一样的东西会发疯。”
“哈哈,行。”
陆安屿眼下心情大好,连带输入病例都没往常烦躁不安。他陡然想起什么,“下次去「薛记」吃饭的时候,你坐得稍微离我远点。”
闹闹跟看白痴一样睥睨他:“你没搞清状况吧?我是贴着安哥坐呢。”
“我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安哥也不知道。”陆安屿没办法解释太多,点到为止。前一晚他没怎么敢动筷子,总觉得吧台抛来的眼风冷嗖嗖的。
“你怎么这样呢?!不讲义气。”闹闹不满地拍拍他胳膊,“你昨晚还硬塞我上安哥的车。”
陆安屿忙侧身躲闪:“...我这叫创造机会。”
“人家刚分手,我不能立马贴上去吧,不像话...”闹闹平时大大咧咧,这会又扭捏作态起来。
陆安屿简直恨铁不成钢:“分手就没主了,得抓紧时间上。哪怕人家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手,钟声一响,你就得出洞,明白吗?”
闹闹没听进去,骂骂咧咧:“之前说好了,你帮我打掩护。要是被那帮孙子们知道了,肯定得搅合我的计划!”
你都快搅合我的计划了,陆安屿心想,抱拳求饶:“我跟安哥说,让他以后也坐得离我远点,行吗?还有,你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