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粲不说，她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干脆利落地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然后收起了手机。
“回头发我下？”容粲凑过来。
“行。”连瑄转身走到帽子的货架前，“这个季节，戴棒球帽比较合适吧？”
她扫了眼容粲身上露出一点点的米色打底衫，果断拿了米色的棒球帽，正要踮起脚尖时——
面前的青年乖乖低下了脑袋。
“小面积呼应法。”连瑄将帽子扣在他头顶，打量了下，很满意，“很好看。”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货架上，拿了咖色的棒球帽给自己，她自己穿的依旧是件咖色打底衫。
同款同色的打底衫她有很多件。
“走吧，结账，开逛。”
离开饰品店，夜市一条街也就近在咫尺了。
每个摊位的摊主都十分用心，挂着彩灯的、摆着灯牌的、放着特色吆喝录音的，招揽客人的方式层出不穷。
而这里不愧是安城有名的夜市一条街，明明已经夜里十一点，气氛却依旧热闹。
浓郁的、独属于美食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酥饼烤得泛滥出油香，混杂着刺激味蕾的辣椒香气，还有勾人心尖的肉香，构筑出了属于安城的夜市味道。
“想吃点什么？”连瑄眼眸晶亮，很快就被摊位上浮满红油、一看就很辣的美食吸引，“油泼辣子裤带面，红油米皮，肉丸胡辣汤，还有biangbiang面，我都想吃，你呢？”
“听说安城的小嘉灌汤包很有名，羊肉泡馍和腊汁肉夹馍也不错。”容粲不紧不慢地扫过摊位的招牌，举出几个和辣椒不沾边的小吃：“还有泡泡油糕、金线油塔和黄桂柿子饼。”
连瑄脚下步子一顿，咂摸出容粲说这话的意思了。
是明里暗里提醒她别吃辣呢。
“吃一点点辣，应该没关系吧？”她清湛的杏眸望向容粲，透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惹得人心尖发软。
容粲轻抿了下唇角，到底是做了让步：“少吃一点可以。”
既然是出来吃喝玩乐，他希望能让连瑄暂时把之前的事情忘掉。
至少，不要被那种情绪驱使捆绑。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容——”连瑄险些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又硬生生刹住了车。
可不能暴露容粲的名字，不然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话至嘴边，她一时又不知该改口叫容粲什么好。
“粲粲。”容粲读懂她的顾虑，极轻地笑了下，“就这么叫我吧。”
“那粲粲挑一个，我们先去吃哪个？”连瑄从善如流，唤出他的名字，可实际上，她耳尖烫得厉害。
叫粲粲什么的，未免也太亲近了，上次之所以那么叫，是因为节目效果啊。
但连瑄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了。
法律关系的称呼更难叫出口。
“吃辣之前先吃点别的，免得伤胃，灌汤包怎么样？”
灌汤包不会过分油腻，也能在胃里打个底，最适宜饿了许久肚子的连瑄。
容粲考虑得十分周到。
“走，灌汤包摊位就在那儿。”连瑄果断应下。
新一笼的灌汤包很快出锅，连瑄端着一屉在角落的小桌子坐下，容粲也从消毒筷子机取来了两双筷子和勺子，和吃灌汤包专用的小碟子。
照当地人的习惯，灌汤包是要蘸着特制的辣椒和醋来吃的。
但白吃也很鲜美，更能感受它最本真的滋味。
连瑄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只灌汤包放在汤匙里，隔着口罩慢吞吞吹着气，一抬眼，就对上容粲有些好笑的目光。
“等吃的时候再摘口罩，省得被认出来。”她一本正经指指容粲的口罩，“你也是，你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是个麻烦。”
“我可以就当你是在夸我么？”容粲也夹了只灌汤包，却不着急吃，只安静看着连瑄，“小心烫。”
连瑄扯下半边口罩，很轻地咬出个小口，汤汁顿时溢满了整个勺子，鲜香扑鼻。
她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以前吃生煎的时候了。”
“嗯？”容粲语调轻扬，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还是学生时代了，和舍友点了尚品生煎，宿舍的桌子是拼在一起的，我们都对着坐，结果一口下去，汤汁就溅到了对面人的衣服上。”
她杏眸微弯，神情几分怀念，“那时候谁也不计较，还会笑作一团。”
“后来呢？”容粲问。
连瑄垂了眼眸，视线落在勺上的灌汤包，低头吸出汤汁，又吃掉了整个灌汤包。
肉馅鲜嫩，包子皮晶莹剔透，又韧性十足。
“没有后来了。”她摇摇头，“有些关系就好像注定了，只会在那时那刻才是最完美的模样。”
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注定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