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又想起韶谌上楼时手里沉甸甸的一袋苹果。
面前袋子里的苹果数量大概是那一整袋的三分之二。
迟休抬头看了看韶谌面无表情的脸。
如果不接过,依韶谌的脾气,直接扔她门口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那谢谢。”
“昂,客气。”
韶谌懒散摆了摆手,转身要走。
迟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出声叫住韶谌。
“韶谌。”
韶谌回过头看她。
“平安夜快乐。”
对方一愣,半晌,点头回应。
然后离开。
迟休目送韶谌走进电梯后,关上门。
韶谌待电梯门合上,便头抵轿壁。
耳根的烫意如覆水。
一时难收。
深夜,迟休做好一切睡前准备,忽又想站到阳台上望望。
外边停了雪,迟休探出头向下看。
灯依旧明亮。
-
次日。
天气又冷了些,鹅毛大雪飘飞不断。
迟休和郑连依从地铁站缓步走出。
“雪下得真大啊……”郑连依撑起伞,和迟休并肩。“段以纯他们已经在餐厅里等我们了,咱们走快点儿。”
“嗯。”
穿过一小段步行街,两人走进一家圣诞氛围浓厚的餐厅。
一进门,郑连依便看见靠里桌子边的众人,忙拉着迟休上前。
因为镜片容易起雾,迟休今天难得戴了日抛,顺着郑连依的方向走,很快发现了韶谌的身影。
韶谌整个人懒散靠在椅子上,下颚微敛,长睫盖住眼底,与身旁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段以纯看见两人,温柔笑了笑:“来了?”
郑连依在他身边坐下,迟休也挨着郑连依落座。
“怕堵车,所以我们坐地铁来的。”
段以纯颔首。
颜青立起身:“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先吃饭吧?”
一群人聊得正欢,迟休扯过一张纸巾默默擦起碗。
韶谌抬睫须臾,目光往迟休这边扫了扫。
“话说你俩怎么凑一块儿了?”颜青倏忽转移话锋,直视段以纯和郑连依,“高中那会儿我记得就没见你俩说过话。”
“没说过话怎么了。”郑连依把碗用开水烫了烫,“告诉你,这叫命中注定的缘分。”
段以纯也温柔回望郑连依:“确实。”
“咦――”颜青嫌弃咧嘴,“恋爱中的男女看着真他妈烦。”
话头再转,颜青手肘推了推身旁冷脸的韶谌。
“喂,你不也追过迟休吗?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韶谌抬眸冷他一眼。
颜青没心没肺地又起话茬。
“诶,段以纯高中不是音乐生吗?”
段以纯看了看韶谌。
“嗯。”
颜青继续道:“我记得有一回咱们不是开运动会吗?那会儿韶谌刚转来还没俩月,我和段以纯也跟他不熟。”
“那次运动会不是有个晚会?段以纯那晚抱着吉他上台演出来着,晚上他就背着吉他回去,我也一块儿。”
“然后韶谌那小子跑巷口来堵我们,模样特拽,我跟段以纯还以为遇到混球了,仨人就搁那儿傻站着对视。”
“韶谌又长得人高马大的,我俩本来商量着怎么脱身,谁想到这小子一脸严肃地走过来,盯了段以纯两秒。”
颜青失笑:“我以为他要打劫挑事,所以拦在段以纯面前,结果韶谌冷脸把我扒开,并冲段以纯来了一句――”
“喂。”颜青学着韶谌的拽样,“教我弹吉他行不?”
“哈!”郑连依觉着好笑,“你们还有这段?”
段以纯点头。
郑连依扶额:“我承认我被笑到了。”
“这个还不算离谱。”颜青又晃晃手指,“关键是他一弹钢琴的,还真自个儿抱着吉他谱啃了仨月!”
迟休安静扒饭,不出一言。
第19章 (十九)春风十里
迟休不发一言。
由于身旁的韶谌脸色过于冰冷,正在兴头上的颜青讪讪住嘴。
“行行我不说了,你少他妈摆臭脸。”
对于韶谌弹吉他这件事,迟休仅限于知道他弹过。
但他自己学了三个月,迟休还是第一次听说。
烤盘上的肉片滋啦作响,不时溅起些许油点。
迟休僵住筷子,突然恍神。
那年春天,迟休坐在老房子的画室里,屋外的木香花藤挂上花苞。
迟休正对着画板挥笔,身后突然传来琴弦被拨动时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转身,韶谌不知何时坐在窗前的木桌上,动作稍显生涩地抱着怀里的吉他。
又试了几个音,韶谌拨动琴弦,缓缓开嗓。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我在鼓楼的夜色中为你唱花香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