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宽】
【A级在逃嫌犯】
斟酌着,韶谌眸色渐暗。
……
迟休走出电梯,抓果篮的手紧了紧,沿着走道开始寻找病房。
正张望,她忽地看见走廊里打电话的迟奕,自己的手机也恰时响起。
迟奕听见动静,撇头看向来人,脸上多了一抹温和的笑。
“来了?”
迟休含笑上前:“嗯。”
迟奕接过迟休手里的果篮,引她到迟全的病房门前。
“这会儿他应该是醒着的。”迟奕指指门板,“医生待会儿过来,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进去。”
迟休微微颔首。
“他现在情况如何?”
迟奕沉口气:“心脏衰竭,加之其他器官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所以……”
迟休眉梢一动,瞥向迟奕。
“可能……熬不过四个月。”
迟休睫羽微颤,抿唇。
想不到什么能安慰迟奕,她只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半晌,三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近,迟奕打开门,悄声示意迟休跟进。
迟休安静跟随医生们跨进病房,很快,病床上消瘦的老人映入眼帘。
记忆里的迟全,除了他仿佛与生俱来的温柔,印象最深的便是他脸上永远不减的笑。
而此刻的迟全骨瘦如柴,身体埋在被窝里,煞白的面孔半陷在枕间,沧桑的脸似乎再挤不出笑容。
迟休不禁恍然,足尖一个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椅腿,发出轻微响动。
其中一个医生见状,立刻出声试图掩盖。
“迟老先生,今天感觉如何?”
迟全闻声缓缓睁眼,褪色的瞳仁木然直视天花板,毫无光彩。
“哪位?”
出声的医生有些尴尬,回眸看向迟休。
迟休不想让迟全情绪波动过大,也不想让医生难堪。
思量片刻,她干脆吱声。
“老迟,许久不见。”
迟全听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似乎怔了两秒,微皱的眉随即舒展开。
“是你啊。”迟全虚弱得只剩气音,“还以为……你把我这瞎老头子给忘了。”
众人都对迟全的反应感到讶异,面面相觑几秒后,照旧进行常规的问诊。
迟全回答的过程中不时偏头,似在确认什么。
待医生们离开,迟休朝门口的迟奕淡淡点头,拉开床边的椅子落座。
迟全顺着声音来源侧过脸:“小迟。”
“嗯。”
“你跟我说实话行不行?”
迟休大概能预料到迟全接下来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我……能不能等到明年木香开?”
迟休长睫一颤,咬了咬唇。
“能。”
“唉……”迟全侧回脸,“连你也不肯说实话。”
迟休一字一句道:“我说能就能。”
迟全扬眉,失笑。
“借你吉言。”
迟休望着老人,低语:“你好好的,明年,回湛桥看木香。”
迟全笑弯眼:“好。”
“老迟。”
“嗯?”
“你说。”迟休垂头,“过去犯的错误,现在道歉,作数吗?”
迟全眉尾微扬,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作数。”
“那补偿,来得及吗?”
迟全依旧摇头。
“水亲自砸穿的石头,是拼不回去的。”
迟休低下声:“如果,我想拼回去呢?”
迟全清了清嗓子,温吞回答。
“这么说可能太绝对,但你也长大了,就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犯错之后,你将永远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补偿或道歉,亦或者,它会成为一个或大或小的烙印,永远留在你走过的路上,只是你从未回头仔细掂量过。”
“人常言赎罪、偿还,不过是换得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真正受过伤害的人,他所伤过的心――”迟全轻咳一声,又补充,“别人,无法衡量。”
迟休沉默许久,再次开口。
“那就只能悔了吗?”
迟全缓了口气,语速明显比刚才慢下来:“你怎么想呢?”
“我想,倾尽一切,去虔诚,去温柔。”
迟全似乎明白了迟休的意思,笑得和蔼。
“不过――”
迟休又瞥向迟全。
“挽不回的,终究是挽不回的。”
一顿,迟全幽幽续上下一句。
“能挽回的,不过是对方从来没想过离开罢了。”
迟休眸间一亮,弯唇:“嗯。”
“老迟。”
“怎么了?”
“你说――”迟休莫名感觉喉间一涩,“有些人,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值得爱,或者被爱?”
迟全失神的瞳仁往声源处转去。
“为什么要这么问?”
“只是在想,已经破碎不堪的人鼓足勇气,去尝试坚定地爱一个人,可那人后来发现,她所能给予对方的爱,好像远远小于对方付出的爱。”